第二百三十四章雁南燕北9

程北为了争取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也是很拼的。

“我可以承包洗碗，还可以干别的。而且，我保证，绝对不进你的卧室,我说到做到！”

“嗯，”颜一一看他着急的样子就好笑，“你最好别进我卧室哦,你那么贵，我可付不起你的价钱。”

她这算是答应了吗？程北高兴了一下，又低着头，感觉自己打脸了。先前是他自己说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然后又主动要求在一个单身女性家里留宿。可是天地良心,他程北可绝对是个正人君子。

“我去煮咖啡，”颜一一问，“你要来一杯吗？”

“嗯,谢谢。”程北应了一声,然后真的起身去厨房洗碗了。

颜一一煮咖啡的时候，接到了丛靖的电话。手上忙着没空，她干脆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

丛靖说：“我就问问，你到底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家,你如果真不要,我明天可就自己回家过年了。请珍惜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呵,不用了,提前祝你春节快乐！我租到人了，这会儿他在洗碗呢。”

“你不是吧！租的人也敢随便往住处带，还过上小日子啦？”

“嗯，他的厨艺还不错。”

“江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防火防盗防色狼！你别看他又做饭又洗碗就掉以轻心，人心隔肚皮，他这么图表现是为了什么？我敢保证，他马上就会装可怜，对你说他今晚没地方住，要求留宿。那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别答应他！”

“……”颜一一愣了愣没出声。

“喂？喂喂？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

“哦，没有，我在煮咖啡。谢谢提醒，没事儿我挂了哈。”颜一一担心，如果实话实说，丛靖马上就会出现在家门外。

“那你记得有事随时打电话给我。那小子要是敢不规矩，你告诉我，我马上提刀过来，把他扭送公安机关！”

“知道了知道了，晚安。”

颜一一挂了电话，正要往咖啡里加糖，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程北的声音：“我那杯不要糖。”

声音无比阴沉，表达了他强行按捺着没爆炸的抑郁，显然，他已经听见了丛靖说的话。颜一一手一抖，又加进了自己杯子里。

她回过头来，看见程北青得发黑的脸色，好看的眉毛拧巴在一起，左腮上居然还挂着一团洗洁精的泡泡。他这个样子，又可爱又滑稽。

颜一一笑着走过去，帮他把脸上的泡泡抹掉，又顺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小孩子别学人家皱眉，你这副模样很凶你知道吗。”

这次程北没防备，没能躲开。他后知后觉地往旁边闪了闪，再次申明：“我不是小孩儿！”

他挑了挑眉：“刚才电话里那个人是谁？”

“我哥们儿。”

“你确定是哥们儿？”

“你也可以当他是我姐妹。”

“……”程北很讨厌这个人，但还是闭了嘴。

喝完咖啡，颜一一开车陪程北回去拿春节期间要用的东西。下午好好补过觉，她晚上觉得精力充沛。

车经过了当初俩人初遇的那个家乐福，程北和陆川住的地方，就在离家乐福不远的一个很旧的小区里。路很窄，路边几户人家传出哗哗的麻将声，粗鲁的汉子和声音尖细的妇人在不停地吆三喝四。还有一阵阵闻声而动的犬吠，吵得人心烦意乱。

颜一一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进去，生怕天黑看不清，碾死了趴在路中间的小猫小狗，又或者撞到了四处晾晒着，天黑也不收的衣服被子。

她忽然想起，身边坐的这位应该是个家在美国的富二代，到底是什么让他离开家，跑来了这样的破地方？她知道，问了程北也不会说。

“你回国以后，一直住在这里？”

果然，程北淡淡地“嗯”了一下，就不再说话。

他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平时生活本来就很简单，总共就一个包搞定。倒是拿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低着头对颜一一说了声：“谢谢你。”

程北住在颜一一这里的一晚，睡得格外安分。颜一一第二天早起时，看见他脱在沙发边的拖鞋似乎都没有换过位置，他是一觉到天亮，根本没有离开过沙发。

颜一一就知道，丛靖的担心是多余的。

程北还没有醒，整个后背都露在被子外面，房里虽然开了暖气，但到底是冬天。他的睡衣都卷到了肚脐上面，从颜一一的方向，可以将他劲瘦的腰背一览无遗。

到底是年轻小伙，可以这样不怕冷。

颜一一把他叫醒，她去洗漱换衣服的时候，程北又自觉地去厨房做了早餐。一人一碗肉丝面，面里有荷包蛋，还煮了甜软香糯的红豆汤，程北喝的不多，好像是特意给颜一一熬的。

后来颜一一喝不完，俩人一走好几天又怕浪费，程北就找了个大点的保温杯，洗干净装好，可以带着路上喝。

颜一一有点感动，她单身在外打拼，想不到会被一个年纪比她小的男生照顾。记得从前，江南虽然有男朋友，可是生活上，只有江南照顾贺千帆的份。贺千帆可能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男人就不该围着灶台转。

“你不是说，你中餐做的不好？”

“确实做的不好，只会做一些简单的。”

程北收拾完餐桌，正在换衣服。他抬起手臂脱掉套头的外衫，里面的衣服也被带了起来，这次，颜一一看到的是正面，光滑紧致的腰线，还有结实的腹肌。

她连忙撇开了眼，没敢看下去。他的睡裤腰很松，刚才露出了一点**的边缘。原来小男生也很性感。

江南的家离A市不算很远，坐高铁一小时，出站后又上了个的士。

颜一一坐上车，一偏头，看见程北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个黑框眼镜戴上了，成心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老头。

“这个，不用戴，真的，看起来特别别扭。”她笑得合不拢嘴。

程北看着她面无表情：“我担心你妈嫌我小。”

“小就小呗，反正我今年完成任务了，没下回了。”颜一一确实只是想先把今年春节应付过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程北的顾虑原本只是出于敬业，怕把她的事搞砸，可是听到她说了这句话，心里又莫名地不舒服。

颜一一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担心，于是安慰他：“别想那么多，你只管拣我妈爱听的说，哄她高兴就行。反正过完春节你就交差了，我妈以后要怪也是怪我。”

程北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仍然没让他感到丝毫的轻松。

“你干嘛这么紧张？没带过小女朋友回家见父母？”

程北白了她一眼。别说带什么小女朋友，他自己都不愿意见父母。

俩人终于到了家，朱玉珍早就望眼欲穿。她本来对于女儿带男朋友回家这事儿很怀疑，没想到，颜一一还真没让她失望，完成任务，带了一个回来。

颜一一嘴甜，进门叫了声“妈”，然后大包小包的礼物就递了上来。有的说是她自己孝敬妈的，有的说是“男朋友”送的。她顺带着介绍了“男朋友”程北，其实，所有礼物全是她一个人准备好的，即便是演戏，考虑也特别周到。

朱玉珍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眼睛悄悄地往程北身上打量。

妈呀，这小伙子帅得太明显，论身材论长相，那都是明星级别的。以前朱玉珍去A市看江南的时候，见过贺千帆，那时候她觉得贺千帆已经是仪表堂堂，相当不错。可是现在看一见程北，简直甩了贺千帆几条街。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完美？就只是……看起来似乎嫩了点……

朱玉珍心里正琢磨，程北迎上来，一开口跟着颜一一叫了声：“妈。”

这一声叫得太震撼，朱玉珍和颜一一都愣了一下。

朱玉珍：这进展也太快了吧？是已经谈婚论嫁的节奏？

颜一一：这租来的男朋友太给力，必须好评点赞！

其实，程北就是一看见朱玉珍太紧张，说话没经过大脑，颜一一叫什么他就跟着叫了什么，叫完发现，戏好像演过了……

然而，既然还了价，多要了一千块租金，这服务怎么也得跟上，送一个称呼而已，没毛病。

朱玉珍这一激动，刚才琢磨啥来着？她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了。

这边的风俗是晚上吃团年饭，颜一一和程北到家差不多是中午，朱玉珍忙着去厨房随便做几个菜，吃点饺子，先对付一餐。

她做饭去了，颜一一和程北也没闲着。家里前些天贴好了春联，还有几个福字和窗花，朱玉珍叫他俩在家找地方贴上。到处红红火火的，看起来才喜庆。

程北已经好些年没在国内过春节了，也从来没有亲手贴过这些东西，他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他个子高，负责往窗户和门上贴，颜一一负责在旁边给他递剪成段的透明胶。

程北问：“贴这儿吗？”

“歪了，左边点儿。”

“这样？”

“歪了，往右点儿。”

程北费了好大劲，才贴出个让颜一一满意，他自己也满意的效果。他对着贴好的大红窗花和福字左看右看，仿佛嗅到了浓浓的年味儿和家的味道，中国春节的魅力在美国就是感受不到。

他不知不觉地弯了弯薄唇，回过头，才发觉颜一一又在看着他的脸发笑。冬日的阳光透过红色的窗花照进来，屋子里都带着暖意，她那双清亮的眼睛格外明媚生动。

程北问：“我脸上又沾了什么东西？”

颜一一笑而不语，凑过来用手指擦给他看。是某张福字掉下来的金粉和红色细绒，程北用拿了福字的手抹过脸，结果变成了一只大花猫。

“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像个新年吉祥物。”她笑起来眉眼弯弯。

其实，这一次琴台广场见面那天，程北就觉得，她比一年前初见的时候更漂亮了。现在是放假回家，颜一一完全舍弃了职业装，休闲婉约的风格，让她更像一个温柔的小女人。

她光滑微凉的指尖在他脸上一点点拭过，俩人此时的距离，让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她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温温软软，不同于他以往见过那些女孩儿身上的香水味儿，他一时辨不出那是什么香，却又不敢更加靠近。

她指腹的感觉柔柔的，他这次没有躲，一动不动地任她擦拭。仿佛有一根羽毛划过他的皮肤，又划过了他的心尖，痒痒的。

他默默地抿着唇，喉结滚了滚，心脏忽然跳得又快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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