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不整地陷在床里,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圆润的膝盖曲起。
展慎之心率几乎比参加前哨赛夺冠时更快,低下头,看着自己从前热恋过的情人,如若没有红肿的嘴唇和温热的呼吸作证明,十成像商店摆在橱窗里展示的人偶。
“今天就要做吗?”他喘着气,眼神中带着无措,好似还没准备好,细长手指搭在展慎之的肩膀上,轻推了推,有些畏惧地夹起腿,往被子里缩,好像想避开展慎之让他害怕的地方。
展慎之并不熟悉此中流程,顿了顿,询问:“你不想?”
“我明天还要回去运货呢,”乔抒白把眼睛睁得很大,看着他,细声细气地说,“你这样我又要起不来了。”
或许是因为展慎之方才对他的承诺,让他感到安心,乔抒白说话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夹枪带棒。
他的声音变得轻柔,眼里有些水光,好像在埋怨展慎之,也像在撒娇,被展慎之轻轻一按便有些了痕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薄得像能看见心脏在其中跳动。
忽而间,乔抒白又而看向别的地方,惆怅地说:“而且你现在又不喜欢我了……没有必要非和我做。”
说来奇怪,明明并不记得他们亲密的细节,展慎之却又感到他们亲近是无比自然的事,如同惯性一般,迅速地对乔抒白的身体产生了邪念。
他曾经应该的确是个对乔抒白索求无度的人,总把乔抒白折腾得起不来床。想到这里,展慎之感到有些愧疚。
因为乔抒白在俱乐部的时候有许多工作,也不能请假,他以前确实不够体贴。
展慎之把手从乔抒白的腰上移开,坐了起来,替乔抒白拢了拢浴袍,虽然没怎么拢起来,努力学着耐心地对他说:“我会像以前一样,对你负责。”
展慎之不看爱情电影,不读爱情小说,实在不擅长用谈情说爱的方式和人说话,只能放低声音和姿态。
他想,乔抒白是他在耶茨唯一一个有情感关系的人了,而乔抒白也只有他,所以他得好好地珍惜他还不太熟悉的,被他辜负过的爱人。
乔抒白小心地瞅着他,慢慢地把浴袍重新穿好了,绑紧腰间的带子,“你也不用为了责任,勉强自己和我亲热。”
展慎之本想解释自己不勉强,但乔抒白似乎还有些防备,便只是说:“我知道了。”
乔抒白不知为什么,看了他一小会儿,靠过来,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手环在他的颈上,把脸贴着他的,说:“展慎之,你好傻啊。”
展慎之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乔抒白移开脸,又突然笑了。
乔抒白的笑脸很可爱,展慎之不记得见他笑过,大概被格式化的情感实在太多太充沛,有关乔抒白的记忆才被削得这么薄,断藕一般细细地连接着。
“那你要好好对我。”乔抒白用手掌捧住展慎之的脸,嘴唇贴着他,缠绵地说。
他的吻像热风一样轻,睫毛刮在展慎之的皮肤上。
展慎之其实不习惯和他人这么接触,又真实地感到自己因乔抒白的依赖而满足,手搭在乔抒白的背上,承诺:“我会的。”
亲了几秒钟,乔抒白松开了他,说要他陪着看一部电影。
展慎之打开了投影,乔抒白选了一部黑白的喜剧,枕在展慎之胸口看。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投影画面的光源,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暗淡。
看了片刻,乔抒白犹豫着,还是开口:“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何总说我们前天出的货,其实是藏起来的,我觉得可能藏在营养舱里。”
他原本是想用这情报来和展慎之做交易,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他好像也不再需要对展慎之有太多保留。
展慎之呼吸平静,没因为乔抒白的坦白有什么反应:“我知道。”
“我在抽查的劳工体包装上放了监控定位仪,”他告诉乔抒白,“那几件货的客户收货后全都没有开封,隔日凌晨,宵禁一解,就有人上门回收,运到下都会区的一间仓库里销毁了。回收的人叫廖远山,他很谨慎。”
乔抒白听得有些发愣,抬头看了看展慎之的下巴。
展慎之顿了顿,又说:“所以我才会问你要客户名单。”
“可以和我说这些吗?”乔抒白没想到展慎之会和自己说这么多,忍不住问,“你不怕我告诉何总啊。”
“你会吗?”展慎之的声音很平稳。
乔抒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像死透的心又慢慢活了过来,小声说:“不会。”
即便展慎之现在没有以前那样喜欢他,却好像还是同样正直和有责任心。不喜欢乔抒白也不是展慎之的错,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然而,乔抒白总是贪婪得不可理喻,欺骗展慎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更加渴望被蒙骗了的展慎之,可以真正地爱上自己,而不仅仅是出于责任。
他急迫得、无理取闹得想马上重新占有展慎之的一切。
乔抒白忽然后悔起自己刚才对展慎之的拒绝。他亲密地贴在展慎之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埋怨自己,就该和展慎之做到最后。这样展慎之才会更心疼他,相信他,往后也会不忍心离开。
乔抒白越想越不甘,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决定必须要再和展慎之亲密一些。
胡思乱想着,喜剧放映结束了,乔抒白没仔细看,笑都没有笑一下,听到展慎之问他:“困了吗?”
展慎之说话时,胸口微微震动,乔抒白的脸微微发热:“还好。”
“要不要再看别的?”展慎之很礼貌地问。
乔抒白稍微撑起一些,垂头看着展慎之的脸。
展慎之不再有防备,专注地看着乔抒白,像乔抒白是他必须招待的客人,是前哨赛英雄肩头的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乔抒白却是紧张的,也有羞愧和畏惧,坐起来,抬起腿,面对面跨坐在展慎之的腿上:“展哥。”
展慎之微微惊讶,看着他。
乔抒白弯下身,亲了亲展慎之的胸口,问他:“你记得这个吗?”
没等展慎之阻止,他便慢慢往下。
乔抒白挪动得很慢,没听见展慎之说话,空气里只有暧昧的声音。
向下趴到他想到的地方,展慎之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微喘着抓住他的肩膀制止他:“你不用——”
乔抒白抬起脸,用:“你以前很喜欢啊。”
“真的不用——”
乔抒白用嘴唇轻触,天真地告诉展慎之:“我也很喜欢。”展慎之像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探下手,碰着他的脸颊,问他:“是吗?”
乔抒白说是,又低下头。
不论展慎之是否喜欢他,反应是存在的。这让乔抒白既厌恶自己的卑劣,又暗自窃喜,装作十分熟练地服侍起展慎之来。
一场单方面的逢迎,对乔抒白来说无疑只有痛苦和不适。
在黑暗里,他的颌骨疼得几乎快裂开,因缺氧和闷痛,泪水不断在眼眶盈满,从面颊滑落。以前只看过视频,他从未想过这会是这样的感受。窒息,晕眩,心中交错对自己的鄙夷,与讨好展慎之的渴望,陷入了不可停止的自我厌弃之中。
虐待持续得仿佛比喜剧电影更久,乔抒白最后昏昏沉沉地吞下了什么,手撑着起来,倒在一旁。
房里是热的,但乔抒白又觉得冷,觉得全身的皮肤都碎裂了一般得痛楚,好像是因为他做的选择,每一样都是大错特错,所以造就他这么糟糕污秽而冲动的人格,既不懂爱人,原来也不懂爱自己。
乔抒白抱着手臂,微微颤抖,因流了太久的泪,看不清东西,不久,有人轻轻地抱住了他。
说轻也算不上太轻,因为展慎之的手永远很有力气。
乔抒白一动也不动地僵着,他便抱着乔抒白,不熟练地吻了乔抒白的脸,又亲了乔抒白有点痛的嘴,犹豫了片刻问:“你真的喜欢吗?我觉得你不是很舒服。”
乔抒白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汲取他的温热,说:“展哥。”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很哑,很不好听。
不知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乔抒白自己都觉得这嗓音难听至极,仍旧非执拗说:“我喜欢啊,因为我喜欢你。我只想你舒服。”
展慎之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下次还是别这样了。”
乔抒白觉得自己应该真的把展慎之骗到了,让展慎之心疼了,会更对他负责吧,然而在所有情绪里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任何一丝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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