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千面魔女28

两道血痕挂在眼下,被那男子的手一碰，模样实在是骇人得很。

方才说话的几个，腿脚都软得像棉花，还有的抖个不停,更像是在弹棉花。吓都吓死了，更加没人敢站出来。

整个洞庭湖畔都回**着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玉生烟漠然看了他一眼：“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身为江湖正道！其实，除了眼睛，我觉得舌头也不必留着。”

那人一听，连叫也不敢再恣意地叫了。他捂紧自己的嘴巴,夺路而逃,又因为眼睛看不见，几次都撞在树上，像只没头的苍蝇。

玉生烟也不再追赶他,任凭他去。

骆见尘看大家都被这人的惨状吓住,想着还是不能有失和气，于是轻咳了两下，站出来说几句话。

“小师叔他生性良善,最见不得**词秽语之人，因此才略施惩戒。大家不必惊慌,小师叔一向与人为善,绝不会随便和人动手的。”

他这话还没起到一点安抚作用,众人便见玉生烟冷漠地盯着赵剑鸣,说出来的话，更是无情地打了骆见尘的脸。

“我今日便要讨教鸿运山庄的精妙剑法，出招吧。”他语气淡淡的，却是执拗得很。

“……”赵剑鸣很想问问，可以不打吗？

当年摘星崖一战，赵剑鸣还有好些个帮手，都被玉生烟打得满地找牙。今日又亲眼目睹了他手刃皇甫炎的情形，玉生烟的武功高得可怕，根本已是神鬼难料的境地。

显然是打不过的，赵剑鸣才不会去找死。

他强壮镇定，冷哼了一下：“昔日，江湖正道围剿圣火宫时，玉公子便对魔女花溅泪格外关心。今日，我等又亲眼目睹玉公子这般维护这妖女。到底是因为玉公子与魔教早有牵连，还是说，这妖女与花溅泪有关？”

他这样一说，在场之人皆恍然大悟，原来，当年战胜赵剑鸣，一跃成为江湖高手榜第四的那个不知名，竟然就是玉生烟。不过，照今日这情形看来，玉生烟排在第四都是委屈了他。

“赵庄主此言何意？”骆见尘总算忍不住开口了，他再如何圆滑，也不能听见有人说明月宫的人与魔教有牵连，还坐视不理。“我明月宫乃堂堂正道门派，多少年来以铲除妖邪为己任，明月宫的人又岂会与魔教有染！”

“不错，不许你随意污蔑师叔祖！”骆巍早看不惯这赵剑鸣了，若不是他父亲总说要给鸿运山庄留几分面子，他早就发作了。

“师叔祖和江姑娘同上君山除恶，此事有目共睹。明月宫弟子今日与孤鹰堡奋力一战，也是不争的事实。赵庄主你做了什么？方才对战皇甫炎时，你可尽了全力？”

赵剑鸣再次被晚辈抢白一番，心中恼火，却又不便与明月宫公然为敌。

“明月宫和骆盟主行事，赵某自然信得过。赵某亦是受朝廷重托，以江湖安定为己任，与骆盟主志同道合。”他说着，向北方拱了拱手，以示对皇帝的敬意。

“只不过，魔教妖女奸诈狡猾，年轻人只怕义气用事，被蒙蔽了双眼。”赵剑鸣侃侃说道，“君山上的怪物本就是用魔教邪术炮制而成，谁知道，这妖女是不是早与皇甫炎勾结，如今见盟主亲临，又跑来众人面前装侠义！”

他咄咄逼人道：“如若不然，为何只有她能一早猜到怪物们藏在君山，又只有她能想到，幕后之人是皇甫炎！”

他三寸不烂之舌，当真说得人群中窃窃私语起来。那些本就对魔教心存芥蒂者，此时听了赵剑鸣的话，不由得心中动摇，也对夜之湄生起了疑心。

玉生烟是不擅长口舌之争的，但他对于夜之湄是如何猜到幕后之人是皇甫炎这事，最清楚不过。这个赵剑鸣竟能这般是非颠倒、信口雌黄，简直无耻。

夜之湄更恨他的无耻。他当年对夜未晞做下禽兽之事，后又将当时的花溅泪逼得跳下了摘星崖，今日，他还背后偷袭了一剑。

其实，虽然夜之湄没有料到赵剑鸣会偷袭她，但是剑风到了背后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只不过，在那一个电光石火间，她没有躲，而是悄悄用内力护了心脉。

被冰冷的剑刃刺穿的感觉，比想象中要疼。可是，当她落在玉生烟的怀抱里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不会让她有事的。他是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却在她的世界满目疮痍的时候，温暖了她孤寂的眼。

夜之湄自行调息了这半天，已经感觉强多了。她强撑着直起身子，无忆只得扶住她。

“赵剑鸣，你之前说你看到过一本秘籍，上面记载了炮制僵尸的方法。是吗？”夜之湄说起话来仍然中气不足，双唇苍白如雪。

“不错，”赵剑鸣肯定地点头，“你还想抵赖不成？”

“既然你看过那本书，也知道那禁术，谁知道又是不是你与皇甫炎勾结呢？”夜之湄轻易地就把他带进了沟里，嘴角无力地勾着冷笑。“所以，你和皇甫炎打起来，才会手下留情？”

赵剑鸣张口结舌，“你你你……”半晌没有下文。

骆见尘也跟着问了一句：“不错，赵庄主应该解释一下，魔教的藏书，你是如何看到的？”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纷纷附和。赵剑鸣骑虎难下，当真是自己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该如何证明，他没有与皇甫炎勾结，又该如何让人相信，他虽然看到了魔教禁·书，却与魔教并无牵连？

赵剑鸣含糊半天，仍是哑巴吃黄连，根本无从分辩。

过了许久，夜之湄才幽幽地开了口：“还是，由我来替你说吧。”

赵剑鸣极是意外，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转向了极度虚弱的夜之湄。原本，夜之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本秘籍是如何流传到了孤鹰堡，现在，她想明白了。

“当年，江湖中出了个美人儿，叫安蕤。想必大家都知道吧。”这话扯得有些远，但是对于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号，众人都听过，也很有兴趣。很多人甚至恨自己晚生了几年，未能一睹她当初的风采。

赵剑鸣在听到安蕤的名字时，便皱起了眉。

“赵剑鸣那时一心想得到安蕤，虽然安蕤再三表明，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愿嫁给赵剑鸣，可是，赵剑鸣还是仗着自己的威势，加以利诱，到底让安家父亲允了他这门亲事。这才有了后来，圣火宫宫主夜寂抢亲的结局。因为夜寂，才是安蕤喜欢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赵剑鸣大喝了一声：“住口！”

他当初欲娶安蕤不成，自觉失了面子，并不欲张扬。事隔多年，此事应当再没什么人知道，而她年纪轻轻，竟然会知道这些旧事。

“夜寂他是魔教中人，与安蕤本就门不当户不对！我堂堂鸿运山庄能看得起安蕤，那是她的福气。莫非，你今日还要为无礼抢亲之人辩白么？”

夜之湄并未在此事上与他争辩，却是反问：“夜寂是魔教中人，难道兰望天便不是么？”

赵剑鸣又是一怔。

“你得不到安蕤，一心泄愤，便于数年后勾结兰望天，血洗了摘星崖。”夜之湄说话虽然是有气无力，目光却是犀利地盯着他，“夜寂一家惨死，圣火宫易主，你敢说，你没有参与其中么？”

“夜寂那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我借兰望天的刀来杀夜寂，损耗魔教势力，有何不对么？”赵剑鸣仍自强辩，底气到底没那么足了。

夜之湄又接着说道：“你帮了兰望天，圣火宫一场巨变，你不仅除掉了让你怀恨多年的夜寂，还向兰望天拿了报酬。有金银财宝，还有圣火宫的几本藏书。”

既然拿了好处，还要如何再高举大义之旗？所有人都不会再相信，赵剑鸣这样的举动，没有私心。

“不仅如此，你还把书中禁术转给了一向有搜集喜好的皇甫炎，你又向皇甫炎收了多少好处？”

众皆哗然，若真是如此，今日一场江湖之祸当全因赵剑鸣而起。无论他是存心勾结皇甫炎还是贪图财富，都是难辞其咎。

赵剑鸣感觉到惶惶不安，简直不可思议。兰望天已经死了数年，当年一起做这件事的郑西风和宝袋和尚也都死了，而他把禁术卖给皇甫炎的这些事，连郑西风和宝袋和尚都不知道，她又是从何知道？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巧舌如簧的赵剑鸣终于颓败着一张脸，手指戳向夜之湄，带着点儿抖。

前面的事，是夜之湄从掌管麒麟阁的人那里得知的。圣火宫唯一一次没有记录的秘籍流出，便是兰望天与赵剑鸣那一次私下交易。

而后面的事，是夜之湄大胆猜测的。因为，那天她说出皇甫炎的名字时，赵剑鸣太平静了，面对那样强大的敌人，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慌。

事实上，这也是赵剑鸣出手未尽全力的原因。他之所以来，是担心皇甫炎在骆见尘面前说出当年交易的事来。结果皇甫炎只顾打架，正合他心意。他不尽全力，若是骆见尘赢了，他得个好名声，若是皇甫炎赢了，看在旧交的份上也能饶他一条命。

“你怕了吗？”夜之湄苍白的容颜冷笑起来，让赵剑鸣心里发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仅知道这些，还有，当年你在圣火宫山脚下，曾经做过什么禽兽之事，还要我继续说吗？”

“你究竟……是人是鬼！”赵剑鸣记得，那天的山脚下，除了他们三个和夜未晞，并没有其他人。

“我当然是人，你以为，所有知道你作恶的人，都已经死了吗？”

她话才说完，赵剑鸣已经目露灭口的杀机，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顷刻已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