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长安新都大兴宫门外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奇人,公然指使把守宫门的禁军入宫替他向皇帝杨坚通禀一声,说他有一副疗疾秘方要当面敬献给皇帝。
皇帝身染重病,无法临朝听政的消息在长安已传得尽人皆知了,因此,把守宫门的禁军军士一听说有人要献秘方给皇帝治病,自是不敢怠慢,迅速将这一情况向都督薛世雄作了禀报。
薛世雄闻讯来到宫门外一瞧,见来人果然气度不凡,像是位世外高人,遂客气地冲他抱拳问道:“请问先生是何方人氏,如何称呼呀?”
来人瞧出薛世雄是位禁军将佐,捻须呵呵笑道:“不瞒将军,老夫系东都洛阳人氏,名叫高德。只因听闻当今圣上身染重病,多日未曾临朝听政,特来进献一副疗疾秘方。还望将军速带老夫入宫面见圣上。”
“但不知先生要献给皇上的是何种疗疾秘方,能治什么病呢?”薛世雄问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医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你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过,知道皇上得的什么病吗?连皇上得的什么病都不了解,就大言不惭地要入宫献什么疗疾秘方给皇上,这不是瞎扯淡吗?
岂料这位自称名叫高德的奇士听了薛世雄这话,仰面哈哈大笑道:“老夫这副秘方能包治百病。我已瞧出将军的意思是不欲带引老夫入宫面圣,那就烦请将军务必将这副疗疾秘方亲手献给皇上。切记,此一秘方须得当今圣上亲自拆阅方可疗疾奇效。有劳有劳啦。”说着,从怀中摸出个锦囊来,交到薛世雄手中,转身飘然而去。
高德来得意外,走得更加离奇,薛世雄手中拿着锦囊,站在宫门外思虑再三,唯恐错失了一个治愈皇上重症的良机,还是决定按照高德的嘱托,到正阳宫将这一所谓的疗疾秘方进献给皇上。
杨坚自从十几天前得到后梁国主萧岿病故的消息,就一病不起,由皇后独孤伽罗亲自照料着在正阳宫中养病。十几天来,太医局的所有掌医、医士轮流被皇后传唤进宫来为皇上诊治病情,却没有一位开出的药方能治愈杨坚的病。独孤伽罗正在为此感到发愁,忽然见何柱儿走进殿来禀报说,负责把守宫门的禁军将佐薛世雄称,有一位名叫高德的东都奇士进献了一副据说能包治百病的秘方给皇上。
独孤伽罗闻讯犹感将信将疑,心说:这世上哪有能包治百病的药方,薛世雄所说的这位东都奇士不会是个骗子吧。
心中虽有这样的疑惑,但独孤伽罗也不敢擅自做主,放过任何一个治愈夫君的机会,便吩咐何柱儿带薛世雄来见自己。
“娘娘,这就是高德要进献给皇上的秘方。”薛世雄双手捧上那个锦囊,向皇后禀报道。
独孤伽罗示意何柱儿从薛世雄手中接过秘方,拿给自己,作势就要拆开锦囊,观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秘方。
薛世雄抬头见此情形,急忙开口拦阻道:“启禀娘娘,据高德向末将言说,他献给皇上的这副秘方须得由皇上亲自拆阅,方可收奇效。”
“薛世雄,你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世上哪有这样的事?!”独孤伽罗登明把脸撂了下来,沉声质问道。
“末将不敢欺哄娘娘,高德临走之前确是这么叮嘱末将的。”
独孤伽罗虽然打心底里不信高德这番鬼话,但见薛世雄说得认真,也不敢立马拆开锦囊了,低头想了想,转头吩咐何柱儿道:“你暂带薛世雄到值房候着去吧。”
何柱儿侍奉独孤伽罗多年,对主子的话自然心领神会:倘若薛世雄所说不实,过会儿只怕他就很难活着走出正阳宫了。
待何柱儿带着薛世雄退出殿外,独孤伽罗又命侍女仔细查看、检视罢高德所献锦囊,直至确认锦囊中不会夹带着毒粉之类的危险物品,方拿着锦囊站起身,出了正殿,来到杨坚养病的寝殿。
今儿一早,杨坚起床后就觉得身上松泛了许多,正半坐在榻上思量着要不要传太子杨勇来,当面问一问他用兵西疆一事筹划得怎么样了,忽见皇后笑吟吟地走进寝殿,手中拿着个小小的锦囊对自己说道:“皇上,快拆开来瞧瞧,这锦囊里装的是什么秘方?”
“这又是太医局哪位医士开出的药方,非得由朕来拆阅?”杨坚强打精神,由两名侍女搀扶着坐直了身子,勉强笑着问妻子道。
“皇上先甭问是谁开出的药方,先拆开来瞧瞧吧。”独孤伽罗此时心中也带着三分好奇,走到杨坚面前,将手中的锦囊交到夫君手中。
“好,好,那朕就先拆开来看看。”杨坚随口答应着,亲手拆开锦囊,从里面摸出块写满字的绢帛,展开来仔细看了起来。
“能瞧出这是副治什么病的药方吗?”独孤伽罗好奇地凑过来,边往杨坚腰眼处放了个靠枕,让他坐得舒服一些,边微笑着问道。
“治病?皇后,还是你看看吧。”不料,杨坚没看多大一会儿,就将那块绢帛掷还给了独孤伽罗,回手气哼哼地拨拉开妻子刚刚放到他腰后的靠枕,躺倒在榻上,背过脸去,不理睬独孤伽罗了。
独孤伽罗莫名所以,将那块绢帛拿在手中,凝神看去,越看越觉得看不下去,气恼得将那块绢帛随手往地下一扔,走上前劝慰夫君道:“妖人居心叵测,进此大逆不道之言,请皇上切莫以此为念,动气伤了身子。”
她话音未落,却见杨坚腾地从榻上挺身站了起来,朗声冲殿外吩咐道:“速传太子,晋王,汉王入宫,到临德殿见朕。”
杨广突然得到父皇传诏,命他从速入宫赶到临德殿见驾,起初心中还是一阵窃喜,误以为父皇的病情有所好转,要恢复临朝听政了,及至他匆匆来到临德殿外,才陡然察觉出临德殿内外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殿外廊下,左卫大将军元胃率领着二十名手持刀剑的千牛军肃然侍立,即连见了自己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临德殿值事宦者苏仪儿望见自己走来,也只是面无表情地高声向殿内禀报一声:“晋王到。”就再没任何的表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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