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飘到了卫臣的手掌上。

已经是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苏黎世下起了一场夜雪。卫臣穿着一件风衣，事实上他不觉得冷，不过凯特森觉得他只穿一件单衣的样子实在太引人侧目了，于是带着他去了一趟男装店，最后买了这款今年最新的风衣。凯特森是隶属于瑞士总部的一名骑士，战力评估为Ｂ级。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很难让卫臣把他和骑士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在中方分部，卫臣也算见过不少骑士。但像凯特森这样的，倒是第一个。他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好像什么事也没放在心上，就连糊里糊涂叫了个伪装成应召女郎的伪装者，他现在似乎也把这种糗事给忘记了。卫臣已经开始有点担心，这个家伙真的靠得住？

要不是他是韩习指定的联系人，卫臣都要掉头就跑了。

除了吊儿郎当之外，凯特森还是个话痨，除了吃晚餐的时候安静了一会之外，他的嘴巴就没有一刻停过。这家伙什么都能侃，还特会侃，仿佛在他的嘴里有说不完的话题。对于这点，卫臣还是相当佩服的。

“知道吗，兄弟。”凯特森倒着走路，面朝卫臣，举着双手指着卫臣说，“韩习就是我的偶像，当年他来瑞士总部的时候，我有幸和他一起出了次任务。他的身手那简直得用无敌来形容，而且更难得的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环境，他都那么从容优雅。那是我怎么样也学不到的，他比我所见到的贵族还要像贵族，我真是崇拜死他了。”

卫臣摇头道：“学来干什么？反正都是杀，杀得死就好了吧。”

“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凯特森晃动着手指道：“同样是杀敌，韩习那是杀出境界，杀出姿态啊。你想想看，如果有女孩在场的话。你觉得把杀敌杀出艺术来的韩习会让女孩尖叫，还是你那种野蛮人打架似的粗鲁打法更受欢迎？当然，女孩也会为你尖叫的，不过她们是给你吓的！”

“说了半天，你就是为了在女孩面前扮酷啊？”卫臣无言。

凯特森哈哈一笑：“当然了，而且，你不觉得那本身就很酷吗？”

虽然看上去不是一个很可靠的家伙，不过凯特森的感觉十分灵敏。他虽然是倒着走，但脑袋后面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每每遇到行人都很灵活地避开。而且看上去是本能的反应，卫臣暗中观察，心想不知道这个家伙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说，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已经被凯特森带着在苏黎世的街头转悠了一个钟，卫臣终于沉不住气了。

“韩习给我的任务是把你带进部长峰会的会场里，所以现在我正在为这个做准备啊。”凯特森有一点非常好，只要开了头，他自己就会源源不绝地往下说，完全不用卫臣套话，“为了把你弄进去，现在需要给你安排一个身份。你觉得清洁工这个身份怎么样？看过007吗，觉不觉得有点像特务？”

只是说着，他就会跑题。

卫臣叹了口气，把他领回正题上问：“会场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当然不是，哪怕一个清洁工，他必须出自苏黎世正规的清洁公司，必须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经历，因为总部会为他支付高于正常薪水三倍的价格。简单来说，他在瑞士必须有十年以上的居住证明，还得有信用卡消费、医疗保障、保险等等一系列的材料，才得以聘用。”凯特森数着手指道：“所以，即使是一个不起眼的工人，要让你扮演好这个角色，就需要一整套齐全的资料。很遗憾，我手头上没有这样的资料，不过我认识一个人，她可以弄到，而且就在几天里办成这事。”

卫臣皱眉：“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拿到伪造的资料，那岂非伪装者也可以轻易混进会场？”

“当然不可能，老兄。”凯特森笑了起来：“先别说在会场各个入口都有扫描装置，就说这些伪造资料。第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搞得到；第二，我认识的那个人也不是随便就会帮人办，哪怕再有钱。办不办，那是随她的心情。只是她欠过我一个人情，所以我想，大概她会帮我们办这么一件事。”

卫臣摊手：“说了半天，你没有绝对把握？那么，要是你说的这个人不帮忙的话，你肯定有备用方案？”

凯特森“呃”了一会，说：“要不要来个巧克力雪糕，冬天吃这个最棒了。”

卫臣又有掐死他的冲动，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备用方案！

他们在一家酒吧前停下，酒吧的名字叫“千雪”，很有中国蕴味的一个名字。凯特森没急着进去，先把卫臣叫到一边说：“听着，卫。为了不让你搞砸这件事，有些情况我必须先告诉你。我们要去找的这个女人，她就是一个女神知道吗？她美丽不可方物，她就应该是天上的女神。总而言之，我很崇拜她。如果她愿意，我可以轻吻她的脚趾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说重点。”卫臣突然觉得，自己来到瑞士以后很容易头痛。

“好吧，她叫暮雪。当然，这肯定不是真名，你们应该没有姓暮的吧？别问我怎么知道，毕竟我是聪明的凯特森，机智与英俊并存。”凯特森指着卫臣说：“所以呆会见到人，由我来说话。因为我怕你粗鲁的一面，会吓到暮雪小姐。这也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我觉得，你会为了咱们顺利拿到资料，压抑一下自己的本性吧？”

卫臣点头道：“听你的。”

凯特森打了个响指：“跟我来。”

他领着卫臣走进千雪酒吧，并朝舞池的方向走去：“我已经通知过她，呆会你见到了记住不要流口水。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口水有这么长。我们暮雪女神是个温柔、优雅的女性，任何粗鲁的行为都是对她的亵渎，所以……”

话没说完，突然一个黑影飞了过来。凯特森大叫一声“我去”，这家伙立刻矮身躲过，于是那个黑影就朝卫臣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