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画社?
葛珍珍听得晕头晕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大概明白自己父亲与林新画社是对上了。
她还想再听,忽听得里边有人起身,葛珍珍连忙往自己卧房跑,刚跑到门口,书房的门一下打开,葛珍珍猛地转了个身,扶住卧房门的把手,往里拉,假装自己是刚要出来。
葛正龙一出书房,就看到葛珍珍光着脚站在那儿,似乎是正要往外走,眉一皱,冲她道:“贪凉也不能不穿鞋!小心感冒咯!”
说完,送那叔叔出门去。
葛珍珍这才松了口气,慌忙把拖鞋穿上,奔到门口,看着葛正龙他们走远了,也跟着换了鞋出门,本是想去林新画社看看情况去,哪晓得刚一出去,就碰上了来找自己的施书语。
葛珍珍与施书语是在画室认识的,那时候葛珍珍四处应聘画画的工作都没有回音,只得去一个私人画室里当模特,赚些生活费零用钱,施书语就是画室里的学生。
施书语常常坐在画架前,留到最后一个走,很多时候,葛珍珍收拾完东西,一抬头,画室里就只剩下施书语一个人了,往往也就等着施书语,两人一起回家。两个女孩子又年纪相仿,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好朋友。
于是葛珍珍知道了施书语学画画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热爱国画,只不过施书语实在是没有天赋,学来学去,画只小鱼像个倭瓜。
葛珍珍画画也不算差,也就三不五时的让施书语到自己家里来,两人一起画画,一起谈天,感情日渐丰厚。
见到施书语,葛珍珍才想起来,她前天约了施书语今天来家里画画。
“书语,你来得可真是太巧,要晚一步,我就出门去了,你可得扑个空。”葛珍珍拉住施书语,“今天就不画画了吧,我得去一趟林新画社看看,你先回家,等明天下午再来,好吗?”
“林新画社?”施书语惊讶,“你去那里做什么?”
“怎么,你知道这间画社?”葛珍珍奇怪,含含糊糊的说,“我不做什么,只是看看去!”
“知道这间画社有什么稀奇的?”施书语噘嘴,“见月香,你总听说过的吧,这画社就是她开的呀!”
“见月香?”葛珍珍愣了愣,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最初相遇还是在出版社里,两人都吃了那编辑部主任姚爽的瘪,不过自那之后,两人的路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葛珍珍仍然四处碰壁,最后不得不去做画室的模特,而见月香名气一日比一日大,大到葛珍珍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时,见月香这个名字已经传遍了霞浦的大街小巷。
只不过葛珍珍却不知道,见月香竟还开了间画社。
施书语内心里对国画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所以,在见到见月香之前,她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那天,在孟洛川家门口,知晓见月香是她洛川哥哥的心上人后,她就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人,打听了关于见月香所有能打听到的事。
自然,也就知道了洛川哥哥和见月香一起开的那间画社名叫林新画社。
只是施书语能打听到的全是见月香到霞浦之后的事,她对见月香来霞浦之前的过去也格外的好奇,这些日子正想着怎么让人去青川查查看。
“原来是她开的!”葛珍珍接着说,“那我更得看看去了,说起来,我和她还有些缘分呢!”
“你怎么和她有了缘分?”施书语来了精神,她没有告诉过葛珍珍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葛珍珍笑了笑:“我这人自来熟,你也是知道的,和谁都能搞出缘分来。”
葛珍珍也不想让施书语知道自己的父亲葛正龙和那个林新画社似乎是有什么事。
所以,葛珍珍想打发了施书语走,自己一个人去林新画社看看情况,免得让施书语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那么,书语,你就先回去吧。”葛珍珍出声,“我去和月香叙叙旧,我们明日这个时间再约。”
“好。”施书语轻快地答应了,看着葛珍珍离开后,她站在葛家门前想了一会儿,直到一辆三轮车响着铃过路,她才连忙招手拦下车来,坐上车,让师傅往孟家蹬去。
……
石映芝把手里的《霞浦画刊》往桌面上一摔,抬着下巴问跟前的年轻小伙计:“就是这个见月香?”
画刊翻到了其中一页,底下辟出一小块页面来,刊登了一则通知:本周六林新画社见月香将与葛先生在秋月广场当面对峙,真假《五伦图》迷案揭晓。
“没错。”小伙计点头,“就是她,川哥儿只和她走得近。”
“什么来历摸清楚了吗?”石映芝问。
“只说是从青川来的,一到霞浦就替文化馆修复了幅古画。”小伙计打听得仔细,“后来名声起来了,与川哥儿一起开了这间林新画社,有个妈,是和川哥儿一块儿坐船来的,母女两个模样性子没一点相像,不过感情倒蛮好的。”
“和川哥儿坐船来的?”石映芝皱起了眉头,“那就奇怪了,自己的妈怎么不跟着自己一起来?”
“这就不清楚了。”小伙计回到。
“长得可好?”石映芝换了话。
小伙计忽而红了脸,然后点点头:“挺,挺好的。”
“你脸红个什么?”石映芝火气一下上来了,“真是个妖精,勾着男人的魂儿!我儿子就是着了她的魔!”
“伯母,你别生气呀。”
施书语清甜的声音远远的从大厅外边传来,令石映芝心里的烦躁一下消散开了,挥手让小伙计下去,赶紧站起身来,笑吟吟的往门口走:“书语,你怎么来了?”
“怎么,伯母不欢迎吗?”施书语笑笑,“我念着傅妈的凉糕呢,想着过来吃一口。”
“哎哟,怎么不欢迎,我真是恨不得天天请你来家里住着。”石映芝脸笑成了一朵花,“你洛川哥哥又不在家,我和你伯伯两个住着冷冷清清的,只盼着你时不时的过来走动走动,今天还是沾了傅妈的光!”
说完,石映芝冲里边喊:“傅妈!快,再做份红糖凉糕出来!”
“那我此刻来了,伯母你可不许再生气了。”施书语娇着嗓音,哄着石映芝,“气坏了身体,我可是要心疼的。”
“唉,也只有你心里还有我这个人。”石映芝长叹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洛川能把你给娶进门来,那我可就天天享福了。”
施书语含着微笑,低下头去,一副羞赧的模样。
片刻后,她又抬起了头,开口道:“对了,伯母,我们要不要派个人去青川查查看?”
“什么?”石映芝怔了一下,随后领悟说的是见月香。
施书语连忙道:“我总觉得那个见月香不对劲。”
“你看出什么了?”石映芝问到。
“没有。”施书语摇头,“只是直觉,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她的故事在青川。”
施书语明白孟伯母和自己是一头的,那不如让她去想办法查见月香的过去,省得自己每天的为这事烦心。
“是得好好查查,至少要晓得她是什么人家里出来的,这个见月香太干净了,我要反对她和洛川在一起,总得找个理由吧,现如今,却连理由都找不到一个。”石映芝喃喃,“或许,让人去青川前,也可以叫她来家里见见,我这个做妈的,见见自己儿子的心上人,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施书语点点头:“可以等这礼拜六之后。”
施书语接着说:“这礼拜六见月香和那个葛先生对峙,要是她真的偷换了别人的画,那品性就是最大的问题,洛川哥哥怎么也不能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也知道这事了?不过我看这事悬!”石映芝皱眉,“那画社是洛川和她一起开的,我儿子的品行我还是相信的,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万一是见月香偷偷背着洛川哥哥干的呢?”施书语接口。
“行吧。”石映芝叹口气,“这礼拜六之后再说。”
礼拜六这天一早,各家报纸杂志的记者就都等在了秋月广场上,站在最前头的就是《霞浦画刊》编辑室的主任姚爽。
当初见月香不接受画刊的采访,令姚爽没有面子,这次她亲自带着小王和小宋两个站在前排,只等着见月香对峙失败,到时候大写特写一番,令见月香名誉扫地。
天阴沉沉的,厚云遮住了日光,看着像要落雨。
没一会儿好些人从广场对面的文化馆里走了出来,这些人都是馆里的专家,只为见月香所托,出来做个见证。
专家们刚到场,葛正龙就抱着个画盒走进了广场,他一出现,有相机的记者赶紧按动了快门,主角已经到了其中之一,所有人都等着另一位登场。
只是左等右等,好半天,也没见到人。
“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有人起哄,“我看她是不会来了!”
有人笑起来,有人骂起来,广场上一下喧闹了,葛正龙的背也越挺越直,就在他也以为见月香不会再出现的时候,原本嘈杂的广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直响,葛正龙抬眼,只见见月香穿着一身嫩黄色长裙,新月一样遥遥展露身影,孟洛川紧随在她身侧,他的手里也抱着一个画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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