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百官们无一不冲着陆沉渊拱手行礼道贺。
“倒是要恭贺渊王殿下了,蛰伏多年,而今终有所成,皆是我等愚昧瞎了双眼,不曾看出渊王殿下竟有这等能耐。”
想想先前姚丞相出事,那便已经是一种警示了,可惜谁都没有察觉。
现在想想,太过于后知后觉了。
“大人谬赞,不论这西圣储君是谁,如今掌管这天下的都是圣上,储君之位,也不过是为了安定民心罢了。”
陆沉渊对着一众恭贺的臣子们轻声说着,眼眸中并没有身为储君的欣喜和得意,甚至就连今日所发生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臣子们笑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皇家只是瞬息万变,今日他能当储君,来日也能成为下一个废太子。
这一切都是凭着陛下心性来的罢了。
“皇兄。”
身后,陆千秋快步走过来,脸上洋溢着笑意,说:“恭喜皇兄,贺喜皇兄,多年以来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语气里带着轻快和欣喜,仿佛比自己当上了储君还要值得高兴和庆贺。
“得偿所愿?”
陆千秋道:“是啊,我从来不知道,皇兄原来这般厉害!”
他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到陆沉渊语气里的阴沉,自顾自的说:“从前旁人都瞧不起皇兄,那昌平郡主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地与你退婚,如今估计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皇兄现在是储君,放眼整个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皇兄你……”
陆千秋其实很想劝他放弃褚静娴的,她毕竟是苏圣之女,又是个心肠歹毒之人。
只是还未说完,那刀子似的眼神便落在他身上,无端地感到恐惧。
陆千秋这才惊觉过来,眼前这个人不是人人可欺的渊王殿下。
“我只要她。”
陆千秋急了,连忙说道:“可她不干净,她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他大声说着,陆沉渊朝着深深宫门走去,他知道,阿娴还在外面等他。
“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陆千秋着急的大喊,心里更是对静娴恨得牙痒痒。
这是昆京最后一场雪了。
总是来得格外冷,天光大亮之时,街道商贩们已经开始吆喝叫卖了。
他朝着渊王府走去,行至那幽深的巷子是骤然停下脚步,那道纤瘦的身影就站在前方,光亮落在她身后,拉长了身形。
天空在开始慢慢变蓝,他们遥遥相望,终是静娴率先开口,脸上带着笑意:“怎么,我的储君殿下这是不认得我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换身干净的衣裳,破破烂烂,带着斑驳干涸的血迹。
一股巨力袭来,缠在她的身上,撞进了男人的怀里,彼时间鼻腔和心肺全都是他身上的幽幽青竹香。
光影笼罩而下,陆沉渊紧紧地抱着她。
“你便是用这种法子来试探我,逼着我去宫里找你,看着我坐上储君的位置,可你不知,若你不在,这储君之位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他知道静娴想做什么,她就是故意进宫去的,又故意落在皇后和国师手里。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乱了方寸,不得不提前撕破那伪装的面具。
早晨的风还凉飕飕的,隔壁包子铺传来了香味儿,静娴好几天都没吃喝了。
他身上还有些许凉意,带着风雪和初春相交融的气息。
静娴无奈叹气,说:“是啊,不然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被他们欺负惯了,可我忍不了,但如今这个时代,没有权势又什么都做不了。”
静娴这会儿是老实了,乖乖呆在他怀里不动。
也没有看见他眼眸里的深邃,似要将她卷进去就此沉沦。
陆沉渊当然知道她这般做法是为了自己,他捧着静娴的脸,两两额头相抵,鼻尖挨着彼此。
温凉的气息互相纠缠。
他细细看着,似觉得她清瘦了许多,听皇后说,他们在宫里放她的血,剜她的肉。
那里应该是有什么可以克制她的东西存在,不然,她明明能有千百种方法逃出来的,但她不逃,她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才走。
“阿娴。”
指腹抚过她干裂起皮的唇,仿佛是在诉说着相思。
他终是低头下去,轻轻地吻着,温柔得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唇上,舍不得用力。
他很高,弓着腰身才能将她圈在怀里。
细细感知着那食髓知味的温柔,静娴同样回抱着他,淡淡的阳光笼罩在彼此相拥的身上,显得极为和谐温柔。
静娴有些忘乎所以了,神色迷离,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阿渊。”她轻唤了声。
“嗯?”陆沉渊终于舍得松开她了。
“再这样下去,我快要站不稳了,光天化日的,我还要脸的。”
这是大清早的巷子里,这会儿人还不多了,万一要是进来了人瞧见了,她这张老脸就别要了。
许是被吻得有些头昏脑涨,她眼角都带着些莹润的水光,看上去别有味道。
“那还能走吗?”陆沉渊问。
静娴摇了摇头说:“我三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了,估计是走不动了。”
好在那苍白的唇上终于有了点儿桃色,让她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的虚弱。
陆沉渊一转身,将静娴捞到自己背上去,说:“走不动就不走了,我背你便是。”
他看上去虽是清瘦了些,可后背却很有力量,静娴趴在他后背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
陆沉渊身子微僵,说:“阿娴,你莫要乱动,不然一会儿我也该腿软走不动了。”
她那气息落在他的后颈处,痒痒的。
静娴扬了眉梢,说:“能让尊贵的太子殿下背我一介乡女,你就不怕那些大臣笑话你?”
“他们尽管下去,是我害你走不动路了,阿娴,我背你,是因为你是我的阿娴。”
他的阿娴?
静娴觉得这人说话真是好听极了。
她就那样趴在陆沉渊后背上,因着穿得少,陆沉渊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软,终于到了渊王府的时候,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门口。
那鹅黄衫的少女披着大红的裘衣,生的是明艳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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