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多岐川十夜？”凉音惊得瞪大了眼睛，“原来……那……您的母亲呢？”

“……呃，要是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桜小璐先生。”十夜转了话题，凉音见状也体贴地不再问。

只是，他确实想知道这个美丽的中日混血少年的事情，十夜是个好听众，却不喜欢谈自己的事情，之后跟十夜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的日子经历了一个月，凉音才知道，能跟自己说出真正身份的十夜是多么珍贵，因为十夜实在是内向，每次听凉音说话的时候总会温柔地笑着，但是却不会提问，虽然听得十分专注，但这也让凉音有些小小的寂寞。

“十夜。”这天下了课，桜小璐凉音对一起走的十夜说，“今晚我不能陪你打工了，因为要去见少爷。”

“哦，不要紧的，桜小璐先生要是有事，当然可以。”十夜说着微微地笑笑，“我自己也可以的。”

“抱歉，十夜，”凉音觉得很不安，“我应该陪你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当然是少爷第一位了不是吗？”十夜失笑，“快点去吧。”

“十夜没有要服侍的少爷或者小姐吗？”凉音还是问了一句。

“啊？我家的少爷在中国呢，并没有在这里。”十夜很轻松地说着。

“怎么会？”凉音很惊讶，“是他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是啊，大概是想让我学成了之后回去伺候他吧，呵呵，谁在乎，只要好好听话才有好日子过，这是从小到大养我长大的家庭和生活交给我的唯一道理。”十夜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到凉音的表情，直到十夜说完了自己要发的牢骚，才发现凉音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自己，“怎么了？”

“十夜……你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凉音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问道。

“这里？贵族学校？奴隶养成地？还有什么？对不起，我并没讽刺你的意思。”十夜耸耸瘦瘦的肩膀，“说吧，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我的惊讶早就在之前的十六年都用光了。”十夜故作轻松地回答，可是心里却跳得厉害。

“这个学校的宗旨是培养完美的执事，”凉音觉得很难开口，“一般都是少爷小姐和执事一起来上课的，像这个学校的另一边，就有那些少爷小姐上课的地方，当然了，他们只是来捧场的，那些出自名门大家的少爷小姐，早就都从名校毕业过了吧。”凉音继续说，“但是，一般都会跟执事一起来的，就算是捧场的也会来，要是不来……”

“不来代表什么？”

“代表……他已经把对你的权利完全下放给了这里，这样的话你不仅会被限制人身自由，而且这里也有权对你的学业做任何要求，还可以在你学成之后把你任意指给某位对这里有帮助的大家少爷或是小姐，就相当于……”

“我已经被卖给这里了？”十夜微微地笑着，美丽而凄凉。

“也可以……这么说……”凉音疼惜地看着十夜美丽的笑容，“十夜，你一定要确保知道这个问题的人尽可能地少，因为每次，在学校里都是这些还没有主人的执事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最多，而且还没有地方可以投诉，只能自己忍耐，也没有人会帮你……”

凉音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十夜转身要走：

“十夜，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作为一个朋友来说，不然的话你会很难过……”

“桜小璐先生，我只拜托您一件事情，您只要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帮了我最大的忙了。”说着十夜又停了一下，“还有，以后不要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了，会连累你。这些日子，谢谢你了。”十夜说着，头也不回地向自己打工的快餐店走去。

之后凉音虽然尊重了他的意思，没再来打扰他，但是也没给他再添一点麻烦，倒是之后的正式开学仪式，人人都跟自己的少爷小姐站在一起，只有十夜一个人孤零零的，叫人想不知道他已经被抛弃了都难，于是十夜的立场慢慢变得尴尬，一转眼预科已经全部通过，开始正式学习执事的各种技能，事无繁杂都要拿来学一遍，因为执事是要完美的。美丽灵巧的十夜，最拿手的是中华料理，身为中国人的优势在这里体现得尤为明显，别的科目十夜也都应付得来，只有一样，就是搏击，十夜不属于那种可以近身保护主人的执事，所以学得很勉强，还经常被那些高大的家伙欺负，身上总是青青紫紫，可是十夜从来都不在别人面前示弱，亦不与人争执，总是默默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开，这些都看在凉音眼里，却不能上前帮助他，这让凉音觉得格外歉意。

——

一天的功课总算又坚持下来，在搏击课上被狠狠修理的十夜浑身酸痛，但是还要去快餐店打工，就在老师宣布可以下课之后，十夜迅速地背起自己的包，走出练功房，穿过教学楼前的一条路，再骑自行车出校门，就可以到自己打工的地方了。想着自己今天很累，有可能骑得慢，为了不迟到，同时也避开那些蛮横的同伴，十夜收拾得很快。匆匆离开。

已经是晚上了，昏黄的欧式路灯照耀着，十夜抬起头，望着月亮微微地笑笑，这里的月亮果然没有家乡的圆啊，可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呢？

一边想着一边朝教学楼旁边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拐过街角，十夜愣住了。

自己停车的地方，围着一群人，至少有七、八个男生，在等自己。

这些都是昔日的好朋友啊，刚入学的时候还跟自己说话，还跟自己微笑过的好朋友啊。现在却每个人都带着冷冷的笑容站在那里，不可否认的一群肤色各异的美少年，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人都比自己高大很多，十夜纤细的东方人身材，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小可爱。

为首的Mike显然看到了十夜，用英语大声搭讪：

“夜，你可算出现了！明天是周末，跟我们一起去狂欢一下怎么样？我们的少爷们都想见见你喔！”说着带着一群人朝十夜走来。

“别这样，Mike，别这样，听我说……我得走了，真的，……没时间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高明，有事情我们可以下周再谈，好不好……呜！”

话音未落，Mike一脚踢在十夜的腿窝处，十夜当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来不及站起身，十夜战栗地看着围住自己的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孩子。

“这里没有人在跟你开玩笑，夜，”Mike英俊的西方人面孔上挂着邪魅的笑容，“派对开始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