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寄奴,散瘀止痛,疗伤止血。]
“今天怎么了?”沈陶陶问他。
住在一起半个月,两个人也形成了默契。每天下班回来,徐晨安都会先敲门,意思是告诉沈陶陶他回来了。然后不等沈陶陶给他开门,他自己就拿着钥匙进来了。
看着坐在换鞋凳上的徐晨安,只一个侧影,沈陶陶觉察觉出他今天的不对劲儿来。
平白无故的,就让她看出了几分落寞。
他今天是真的反常,就这么坐在换鞋凳上也不动弹,还不说话,只留了个侧脸给沈陶陶。
沈陶陶拄着拐杖慢腾腾地挪过去,在他身边站稳,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无声地宽慰着他。
话不需要多说,只要陪着他就好了。
徐晨安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微微偏过头,枕在了她的手臂上,依旧没有说话。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眼底的青黑藏不住,为他更添了几分憔悴。
“先把鞋换了吧,回屋歇着。”沈陶陶一手扶着拐杖,稍稍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腿。
徐晨安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换了鞋,两人坐在了沙发上,手紧紧交握着,一直都没有分开。
沈陶陶最近苦练拄拐走路,走得已经很协调了,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已经能跟得上徐晨安的步伐了。
中医骨科的强大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如果是采用西医疗法,现在她的脚上肯定打着厚重的石膏呢,放到了中医这里,只需要贴着徐老爷子特制的膏药。
头一天覆上新鲜调好的膏药,第二天再用白酒浇一次,隔天换成新的,就成了。
口服药也并不难吃,是几种知希堂自己调配的胶囊,竟是连汤药都省去了。
但就算再神奇,该好好养着的时候,还是要多休息的。沈陶陶最近真是过上了猪一般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每天晚上写写稿子,竟再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
她腿脚不便,被徐晨安直接赶出了厨房,连下厨房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就更无所事事了。
“想吃什么?今晚我给你做。”为了抚慰一下徐晨安受伤的心灵,沈陶陶决定今晚亲自下厨,这就要他报菜名呢。
徐晨安也没推拒,只是语气恹恹:“你想吃什么就做吧,我都可以。”
看着他下班之后满身疲惫,还穿着板正的衬衫和羊绒背心,纽扣扣得一丝不苟,哪怕坐在沙发上,后背还是挺得笔直,沈陶陶都替他累得慌。
毫不客气地上手解开了他领口的几颗扣子,沈陶陶的动作简单粗暴,看着他露出了锁骨,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就我们两个在家,你不用坐得这么板正的呀,多累啊。”她劝着他,“身子往后靠,不然要沙发背做什么呀?”
徐晨安扯了扯嘴角,由着她按着自己的双肩靠在了沙发背上,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
“你歇着,等会自己去把衣服换了,我给你做饭去。”沈陶陶去洗了手,撸起袖子就准备做饭了。
在冰箱里翻找了半天,她扬声问徐晨安:“亲爱的,晚上吃奥尔良烤翅鸡翅怎么样?我记得买了这个调味料的。”
徐晨安没有意见,换了衣服到厨房来给她打下手。
“你都累了一天了,去歇一会不好吗?我一个人可以的。”沈陶陶想要撵他出去,直推着他的手臂把他往门口赶,只不过手上根本就没用什么力道。
只站着的话,她还是可以站得稳当的,只是重心还是放在了左腿上,腋拐被她靠墙放着了。徐晨安担心她站不稳,一直站在她身后,张开两手在她背后,以免她哪下重心失衡,会摔倒。
人她是撵不走了,于是沈陶陶就完全无视了他,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徐晨安在这里陪着也还是有好处的,他刀工一流,直接将洗菜切菜的活都承包了过去,倒给她省了不少事。
不用再展现她那鬼斧神工的刀工,沈陶陶也乐得清闲,顺便还能欣赏一下徐晨安的美手。
每当这样的时候,看着他虚软无力的右手,沈陶陶心下都难免叹息。大抵是世间事都是如此,美玉微瑕,天不假年,徐晨安太过美好了,连老天都在嫉妒着。
“怎么了?”徐晨安切好了一案板的菜,转过头来,就看见沈陶陶正盯着自己发呆。
“没事。”沈陶陶点火把锅烧热,倒了油进去,“你去淘米吧,我还没有煮饭呢。”
想着让他做点事情也好,免得他深陷在负面情绪里,成天就光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沈陶陶也就放心大胆地指挥着他干活了。
老话说得好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古人诚不我欺。
两个人分工合作,没用多长时间,也就准备好了饭菜。
沈陶陶从冰箱里取了冰镇可乐,眉眼弯弯地问他:“我们喝这个?”
上个星期,她刚刚能拄着拐杖走顺当了,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徐晨安出门,想要去逛超市,听得徐晨安嘴角直抽抽。
沈陶陶却是兴奋得不行,二话不说就列了好长的购物单,上面的要求极尽严苛,精确到了某个牌子的某个系列。
“你别去了,我去给你买回来就是了。”徐晨安淡淡扫了眼,将单子接过来,对折了两折,揣到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出门的希望瞬间破灭,沈陶陶一张小脸也垮了下来。她刚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这样的情绪就清楚明了地写在脸上,搞得徐晨安就跟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见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徐晨安也是心下不忍,想着小姑娘被关在屋里这么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只是还没等他松口同意,沈陶陶就心生一计:“你刚刚收得太匆忙,是不是没有看清楚我都写了什么呀?”
“我都看到了,你放心,会按你的要求买回来的。”徐晨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微微侧过身子,避开了她想要搭上来的爪子。
“不不不,你肯定是有遗漏的。”沈陶陶故作玄虚地摆摆手,眼底都写满了算计,“我生理期快要到了,你这儿什么都没有,所以需要买点小翅膀准备着。我常用的牌子和类型都给你写上去了,不过,你确定你要扒拉着货架,到处找小翅膀?”
“小翅膀?”徐晨安皱眉,后知后觉地联想等到了那是什么。
“我是医生,不介意替你买。”
沈陶陶却是循循善诱:“你是不介意了,但是别人介意啊。一个大男人去买那个,还仔细研究,你确定别人不会把你当成变0态男人?”
看她找理由找得这么辛苦,徐晨安也不忍心再让她浪费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了,抬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去换衣服。”
“诶?”沈陶陶一瞬间挺直了腰杆,“你刚才说什么?”
徐晨安叹气:“换衣服去,我就等你十五分钟,过时不候。”
事实上,徐大医生不但不介意陪着她买女性用品,甚至还拿到了手里,仔细地研究着其中的成分,皱着眉将其中一包放回了货架上:“以后不要再买这种,透气性不是很好,容易引发炎症。”
旁边还有女孩子在挑选,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来,搞得沈陶陶耳根发红。万万没想到,豁不出去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而可乐这种碳酸饮料、垃圾食品,当然是沈陶陶趁着徐晨安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购物车里塞的。
徐晨安瞄着手里的购物清单,略微抬了抬眼皮,权当自己没看见了。
……
徐晨安睨了她一眼,蹙眉:“去换成常温的,你以后再不许吃凉的。”
这也太惨了吧?一句话堵死了她所有的出路。现在倒还好,天气还不那么热,但这气温也是一天高过一天了,大热天的还不带让人吃个冰糕的?
“没有常温的了,我就喝一点点也不行吗?”她尝试着跟他打商量,希望能有一点点小的空间。想她沈陶陶也曾经是说一不二的人啊,走路带风的那种,可到了徐晨安跟前,就立马怂得跟什么似的,活脱脱就是老鼠遇到了猫。
徐晨安的表情依旧是疏淡的,辨不出喜怒,却没来由地就能让沈陶陶吓得瑟瑟发抖:“我……哎呀,就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嘛。”
她用手比划着,先是伸出了小拇指,随后偷瞄着徐晨安的脸色,越来越心虚,底气也越来越不足,两根手指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小,最后就只剩小手指的一个指节大小了。
“我就喝几口,好不好?”沈陶陶晃了晃徐晨安的手臂,软着声音撒娇。
徐晨安却轻巧地将手从他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神色清冷:“忘了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了?”
“诶?怎么好端端的就换了个话题?”沈陶陶的脑子没那么灵光,一时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意识到了问题。
她当初是怎么来的知希堂?是她为了做那个劳什子的夏日冰点专题,一天光顾了五家冰点铺子的生意,生生把自己吃进了急诊科。
提到这个事情,沈陶陶心里就更没底了,看着这人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的面色,怂了吧唧地将可乐放了回去。
“可是我想喝怎么办啊?”她的声音细弱,听在徐晨安的耳中,就跟蚊子在嗡嗡叫唤似的。
“乖。”徐晨安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给你榨一杯果汁吧。”
人在屋檐下,沈陶陶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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