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煜泽关上抽屉之后,余光又瞥到了**的娃娃,正是自己十几年前送的公仔,正被端端正正地摆在枕头上。立刻又像侦探找到了重要线索一般,摸了摸下巴。
柏夏舟一直很珍惜爱护,为了减少损害,每次坚持手洗,抱起来也很仔细。
精心呵护下,这个娃娃除了变旧,岁月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娃娃大眼睛小卷毛,还是年煜泽亲自送的,这不就是Q版的他嘛。
难道柏夏舟没有什么小女孩的存在,被苦苦暗恋的是一直是他。
因为夏秩和柏越打了样,亲身证明幸福和性别无关,所以并不觉得惊世骇俗,只是很正常地推理。他挺双标,之前想的那些《关于柏夏舟暗恋男生的弊端》,这时候完全抛之脑后。
年煜泽捧着自己的小脸看窗外,陷入沉思。
外面黑漆漆的,玻璃反射出他英俊的脸蛋。年煜泽不由调整端正坐姿,捋了捋头发,简直太迷人。
欣赏着自己,不知不觉地走了神,等浴室门“咔哒”地响了一声之后,才把他拉回现实。
匆匆把照片塞了回去,关上抽屉。
柏夏舟对他慌慌张张的反常行为早就习惯,没理会他,径直去柜子里拿吹风机。
被毛巾擦得半干的头发拢在脑后,露出带着水汽的眉目,五官的线条被描画得更加清晰。其实单独来看,除了眼睛像舅舅,柏夏舟的眉毛嘴巴都是挺温柔的形状,应该是像母亲。
然而常年保持冷淡表情,容易让人忽视掉。今天水一湿,才看出来。
年煜泽视线落在上面,有点儿发愣。水珠从发梢落下来,一直顺着脖颈没入刚换的黑色短袖,他又想起来偷听过的讨论,柏夏舟身材很不错。
“看什么?”柏夏舟皱眉,今天年煜泽很不对劲。
“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船崽。所以才不擦头发就从浴室过来。”侦探年煜泽试探。
“......”
柏夏舟拿出柜子里的吹风机,关上柜门:“正常点年煜泽,你现在待在我的房间里。”
“你今天先派车跟踪我,然后突然现身救我,是不是设计好的啊。”年煜泽想起让自己怦怦跳的拥抱。
柏夏舟已经懒得理他,把吹风机拿到浴室吹头发去了。
临走前告诉他:“外套穿上,外面窗户开着。”
被留下的年煜泽没多在意,继续深沉思索,他刚刚细细观察了柏夏舟冷酷的表情,不像装的。而且这件事有诸多疑点。
比如黄毛妹妹口中的“裙子”是送给谁的,奶奶说的“回去要送给小女生”又是何人,夏秩哥哥还说柏夏舟小时候一心一意想结芬,柏夏舟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也说喜欢的人不在了。
种种迹象表明,似乎真的存在一个白月光女生。
难道是自作多情了吗,悲伤。
沉浸式摸鱼的年煜泽很快被捉拿归案,吹完头之后清爽的柏夏舟看到他完全空白的练习题拧起眉头,把他连人带凳子朝旁边挪了挪,自己坐在旁边,边写题边监督。
年煜泽心不在焉地举着笔,觉得今天沐浴露和洗发露的香味格外明显,朝他鼻子里钻。忍不住又用余光看着柏夏舟,对方正专注在题目上,眉心微微拧着,姿势很帅。
“船崽。”
“干什么。”
“你再给我说说你暗恋的女生呗。”
“写题。”
“我今晚太累了,从学校走回家呢,明天再写吧。”
柏夏舟转头看看他,年煜泽确实垂头丧气的,脑袋和脸蛋灰扑扑。于是说:“写完给你讲。”
仿佛前方挂了个胡萝卜,这个激励机制让年煜泽一通奋笔疾书。然后也去极速冲澡,钻进被子里翘首以盼,准备好倾听的耳朵。
然而等了半天,柏夏舟还只留给他一个做题的无情背影。
左翻翻,右转转,困意逐渐来袭,年煜泽催促:“船崽,明天再学,先睡觉嘛。”
因为已经很困,所以声音黏黏的,带着点小抱怨。他的声音把柏夏舟的思绪瞬间中断了。
竞赛班老师曾经夸过,柏夏舟同学无论环境再嘈杂,都能心无杂念地学习。显然,说这话时一定没想到还有年煜泽的存在。
柏夏舟做了个记号,把书合上。结果等洗漱完上床,**的人都已经睡着了,还维持着侧脑袋等待的姿势,脸蛋被枕头挤着,红润的嘴唇微张。
把脑袋摆正,摸了摸年煜泽的脸,热乎乎的,柏夏舟把他的被子掖好,关上灯和窗户。
临睡前看了一眼手机,小年竟然给他留了言【要是我睡着的话,明天一定要告诉】
柏夏舟沉默一下,关了手机睡觉。
没想到“明天”小年就生病了。
开始柏夏舟以为他又不想上学,结果温度计一量,才发现发了高烧。小脸红扑扑的,一点活力都没了。
“我生病了,船崽。”
“嗯,很快就好了。”
上门的家庭医生判断是受凉引起的。柏夏舟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年煜泽独自走回家,可能是晚上气温低,出了汗没及时擦干,回来还没穿外套吹冷风。
小时候那次就是受凉发烧,中间又因为同样原因生病过好几次,还是没长教训。
年煜泽自己则持不同意见,觉得是用脑过度,能量消耗太大,以后不能一口气做那么多题了。
反正发烧的温度挺高。他又皮肤白,热度一上来就红得很明显,脸颊的肉看起来挺软,眼睛也水汪汪的。
小年觉得头很沉重,昏昏沉沉,而且有点不安,像是一个人被扔到了大海上,就想和柏夏舟说话。
“我还用去上学吗?”
“不用了。”
“那你要去上学吗?”
“也不去。”
“为什么?”
“照顾你。”柏夏舟不见了一会儿,回来时给他脑袋上放了个毛巾,让他吃了感冒药。
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年煜泽很不安,等柏夏舟回来之后立刻抓住了对方的衣服角,像流浪在海上时抓住了木头。
柏夏舟便坐在旁边,分别给两个班的班主任还有家庭群发消息。年煜泽吃了药之后更难受,滚烫的一个贴了上来,抱住他的腰。
小爪子也很烫,存在感很强。
打字的手停了下来,柏夏舟低头看着他。
尽管精心照料,但温度一直没降下来,烧得都快说胡话了,夏秩和柏越都回来了,开车把年煜泽送到医院,采个血看看。
在车上和采血等候区,年煜泽一直趴在柏夏舟怀里,手指头被戳了一下,柏夏舟帮他按着棉花团。
好在检查出来的各项指标没什么异常,医生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得出一切正常的结论。
年煜泽又被带回了家,重新躺回**,新开的药很苦,他使劲儿才咽下去,还是拽着不让柏夏舟走。
还在场的柏越和夏秩颇觉得多余,于是把事情都交代给柏夏舟,摸了摸年煜泽的脑门,便离开了房间。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年煜泽眉头皱得更深,往日叭叭的小嘴发干,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躺着,一句话都不说了。
柏夏舟看到他这么不舒服,也无意识地拧起眉,感觉心里像被揪起了一块,无比后悔昨天让年煜泽自己下车。
等到了晚上,再次用温度计给年煜泽量了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柏夏舟准备睡觉,他把被子整理好,朝年煜泽方向挪了挪,宽容地没移走从隔壁被窝伸过来的爪子。
但年煜泽得寸进尺,滚了两圈之后挨上来:“船崽,我冷。”
在昏暗的灯光里,这双眼睛水蒙蒙的,带着脆弱和撒娇的意味,但依然很漂亮,仿佛会发光似的。柏夏舟看了一眼,便挪不开了。
但年煜泽丝毫没有察觉,仗着自己生病,要和船崽贴贴。
他半撑着身子,抬着眼睛望柏夏舟,躺了一天,头发和衣领都是凌乱的,白皙的皮肤被光笼成暖色,带着病气的五官有别样的魅力,仿佛一帧电影镜头。
柏夏舟垂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让年煜泽钻了进来。
年煜泽把脑袋靠在柏夏舟的胸口,脸蛋趴上去,调整了舒适安心的位置:“船崽,我能听见你的心跳。”
可能是出于心虚,柏夏舟把他脑袋朝旁边推了一下:“看来你好了,又在说废话。”
“我没好。”年煜泽赶紧说,“头还晕着呢。”
一会儿之后就安静下来,毛茸茸的头发蹭着柏夏舟的下巴和嘴唇,光洁的小脑门近在咫尺。
柏夏舟不知道怎么想,低了一下头,嘴唇就碰在带着温度的皮肤上。皮肤滑滑的,还是像个小朋友。
他默认年煜泽已经睡着,然而今天在**躺了一天的年煜泽其实没有丝毫困意,只是在昏昏沉沉中安静地听着柏夏舟的呼吸和心跳声。
忽然感到额头上有什么软软的触感,本能地想抬手摸摸。然而下一秒,熟悉的呼吸声扑在耳边,意识到什么之后,年煜泽一动也不敢动了,黑暗中瞪圆眼睛。
不得了了,柏夏舟在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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