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山楂

[山楂,消食化积,行气散瘀。]

承受着沈父沈母殷切的目光,两个人吃过了早饭才从沈家别墅里出来,开车回了市区。

回去的路上是沈陶陶开车。徐晨安宿醉一场头疼了很久,早上起来还是沈陶陶给他按了半天,疼痛稍减,她是万万不敢让他现在开车了。

徐晨安也没什么异议,坐在了副驾驶位上,神色悠闲地看着车窗外的景物。

手机铃声响起,在这个温馨的小空间里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徐晨安摸出手机来看,沈陶陶则是关掉了车载音响,怕打扰他说话。

谁知徐晨安只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将手机又锁屏放了回去,没有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沈陶陶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没事。”徐晨安身子往后靠了靠,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转过脸来看着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沈陶陶也不甚在意,等铃声停了,她也就忘了这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就这么回了家。

不过是在外面住了一晚上,再回到这个小公寓里来,感觉上却好像离开了挺久的。

沈陶陶忙着从背包里把换洗下来的衣服丢进脏衣篮,洗漱用品也归置回去,等她都收拾好了,徐晨安也拿着吸尘器将家里的地板简单收拾过一遍了。

果然,他的洁癖本质是没有一丁点的改变。

打扫过卫生,身上也见了一层汗,徐晨安亟不可待地去洗澡了,留下沈陶陶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徐晨安的手机就搁在了茶几上,响了一声,是进来了新短信。

沈陶陶无意窥探他的短信内容,只不过是闻声瞧上一眼,就眼尖地瞟到了上面的内容。

他的手机没设置那么高强度的密保,锁屏的时候信息内容就直接显示出来,于是沈陶陶轻而易举地看着了。

“晨安,我回国了,刚刚给你打电话,你应该是没接到。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

是陌生号码,但那人的语气却是熟稔的,显然是老相识了。徐晨安的手机没有密码,沈陶陶抿了抿唇,忍住了查看他手机内容的冲动,眼看着屏幕又暗了下去,她还是直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怎么了?”徐晨安洗完澡出来,看着沈陶陶有些僵硬地坐在那里,双眼无神,问道。

“没事。”

沈陶陶回过神来,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用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他只穿了浴袍,领口开得很低,能隐隐露出纱布的一角,白花花的纱布几乎与他的皮肤同色。

“换过药了吗?洗澡的时候没沾到水吧?”她不放心地问他,絮絮叨叨的,惦记着他肩膀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放心,换过了,我洗的时候包了保鲜膜,没沾水。”徐晨安对着她笑笑,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几口就喝了个干净。

“诶。”沈陶陶惊呼,“那是我的杯子呀!”

徐晨安的手还握着杯子,不疾不徐地开口,眼底蕴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怎么,嫌弃我?”

她拈了一缕垂在肩头的发丝,胡乱地揉搓着:“没有,你不是有洁癖吗,我怕你会嫌弃我。”

他一笑,脸颊的酒窝就显现了出来:“是你,我就不会。”

沈陶陶心头的不安稍稍消退了些,主动站了起来。徐晨安捉住她的手腕,问她:“做什么去?”

她有些慌乱地挣脱开来,掩饰性地理了理并不算凌乱的发型,边走边说:“我去拿电吹风,给你吹一下头发,还滴着水呢。”

沈陶陶很快就回来,插好插头,开了冷风替他吹着。即使是坐着,两个人的身高差距依旧明显,为了方便,沈陶陶干脆甩掉了拖鞋,跪在沙发上给他吹。

机器发出轰鸣声,嗡嗡的,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剪头发了?”她忽然开了口,指腹揉按着他的头皮,吹风机的角度也是恰当的,很舒服。

徐晨安应了一声,解释道:“前天去剪的,看起来能精神一些。”

前天去,是为了昨天的见家长而准备。这么想着,沈陶陶脸上的神色松泛一些,眉眼也柔和了下来。

“挺好的。”他的发质很好,乌黑的,泛着很自然的光泽,现在剪短了些,很容易就能吹干。沈陶陶私心作祟,多揉了两把,手感是真的挺不错。

“对了。”沈陶陶想起来刚才的小插曲,主动提醒他,“你手机刚才响了。”

闻言,徐晨安抄起手机看了看,又很随意地放了回去,并没有回复那条短信。

沈陶陶佯装没有看见短信的内容,而当事人的反应又太过平常,也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寻思着是不是她想得太多了。

……

没让她苦恼太久,隔天,就有陌生号码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喂,你好。”沈陶陶很快就接了起来,先问了个好。

电话那边有几秒钟的停顿,随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沈小姐,你好。我是司弦,晨安的前女友,我们能见面谈一谈吗?”

咯噔一声,沈陶陶心慌得险些没抓稳手机。前女友的话题她跟徐晨安聊过,知道有这号人物,却没想到这人竟会主动找上门来。

“昨天是你?”心念一动,她忽然就想到了昨天徐晨安接到的电话和短信。

司弦笑了笑:“是我。下午两点钟,咖啡女王见,怎么样?”她的语气依旧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虽是问句,但却是不容反驳的态度。

沈陶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司弦小姐,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可谈的。”

“如果我说,是关于徐晨安的事业的呢?你该不会拒绝了吧?”司弦声音轻快,却仿佛敲打在了沈陶陶的心口上。

沉吟许久,沈陶陶还是决定赴约了。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徐晨安虽然还没有恢复出诊,但他也是个闲不住的,早早就出门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他人在医馆里坐着,就觉得安心。

沈陶陶对此嗤之以鼻,感觉就跟她备考的时候,每天就算只是坐在书桌前刷手机,也要坚持到凌晨一点才睡觉,一样一样的。

她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想挑一条能艳惊四座的裙子做战袍,可接连试了好几件都没能让她满意,于是又只能是求助了慕玖。

她把衣柜里的衣服拍了照,发给慕玖。

【陶陶:姐妹,帮我挑一件,我要去会一会情敌。】

慕玖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怎奈她正在工作室有客片要拍,只能远程给她出主意。

很久没有化全套的妆容了,沈陶陶看着自己的化妆台,竟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徐晨安觉得她没必要化得那么精致,她自己也懒,得过且过的,每天出门就擦一层隔离霜,描上眉毛涂口红,就算完了。

这次她心里想着事情,手抖了抖,一不小心就把粉底液挤多了。沈陶陶叹息一声,将多余的粉底液擦去,坐下来认真地化妆。

下午两点整,沈陶陶踩着点进了咖啡女王的大门,时间一分不早,也一分不晚。她穿了件很普通的雪纺衫,搭配着一条雪梨色的百迭裙,将腰线拉高了不少。

司弦穿着薄荷绿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很显气质地坐在卡座里,手里还在翻看着一本书。

沈陶陶在她的对面坐下,快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暗暗觉得俩人一个比一个更适合装白莲花。

明明心里早就是惊涛骇浪了,面上却还都在维持着岁月静好,呸,甚是虚伪。

司弦动作轻柔地合上书,放在了一边,对着沈陶陶礼貌地一笑:“沈小姐,你好。”她是典型的初恋脸,笑得可甜,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

沈陶陶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直接说事吧。”

“先看看喝点什么吧。”司弦却是将茶水单推到了她的面前,自己叫了杯柠檬水。

沈陶陶翻都没翻一下,就把单子递还给了服务生:“一杯乌龙茶,谢谢。”

茶水很快就被送了上来,沈陶陶晃了晃杯子,倒也不急着开口了。还是司弦先打破了沉默,语笑盈盈的:“你有听晨安提起过我吗?或者说,我们的故事。”

沈陶陶嗤笑一声,半点都没给她面子:“徐晨安倒是想说,不过我没让他讲。哪个成熟的男人还没个前女友了?早就是过去式了,我也没必要翻旧账,你说是吧?”

司弦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下一秒却又缓缓笑开了:“我们当时并不是因为感情不合才分手的,事实上我们的感情很好。只是当初我执意出国深造,晨安当时又打算留在国内改行中医,我们才分开的。”

“所以呢?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刚见过双方家长。”沈陶陶小口地抿着茶水,口红在杯壁上留下了淡红色的印记,她看着只觉得心浮气躁。

“你知道晨安为了跟你在一起,刚刚拒绝了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邀请吗?那是他的梦想,他一直有心想要推动中医与国际接轨,却为了你而轻易放弃了。”司弦轻飘飘地抛下了两句话,就让沈陶陶如遭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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