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妹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不知道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
祁冠宇说的好好的,会看着她,这可真是没差,一直看着她被老巫婆为难,一句话都不替她说。
什么嘛!她瞥了眼高台上和花似鸾又是说笑又是劝酒的老巫婆,一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装作看不见不认识,就让她一直跪着……
祁冠宇也似乎哑巴了,就看着她跪着,连提醒一下那个瞎了的老巫婆都不。
陆小妹好不容易早上燃起来的爱,又快被这石板地给冷却了。
祁冠宇对她的感情,好像过山车,好的时候能把人甜出糖尿病,坏的时候真的是让她犹如身在寒冬腊月却没穿秋裤……
青龙国的规矩,她是了解的。身份比自己高的没说话,自己就得跪着,否则就是以下犯上不敬尊长,这个罪名可就严重了,会挨板子的……
她倒宁可跪一会儿,也不想屁股开花。
这酒宴似乎格外漫长,她咽着口水诅咒老巫婆吃菜噎住或者喝酒呛住,都未成功,直到最后宴席都要散了,老巫婆才发话:“没事都回去歇着吧,看看哀家这眼神,看不见舞妃还跪着呢,你们怎么没一个提醒哀家的……”
谁敢提醒你啊!你这个没长眼睛的!
陆小妹心里吐槽了千遍万遍,可还是挤出了个笑容来,俯首道谢:“太后慈悲,舞妃是太后儿媳,理应多跪跪……”
老巫婆嘴角划过一抹坏笑,陆小妹看得心一哆嗦,生怕老巫婆来一句,那你就多跪跪以尽孝道……不过还好,老巫婆没再多话,起身和祁冠宇先离了酒席。
花似鸾袅袅地走下来,炫耀似的在她眼前转了转,微笑道:“小常子,快去扶舞妃起来,啧啧,跪了这么久,膝盖都毁了……”
“是。”叫做小常子的太监坏笑着领了花似鸾的意思,凑上前来伸手,谄媚似的笑道:“娘娘,请吧!”
陆小妹觉得这叫做小肠子的太监,一肚子坏水,本不想搭理他,可自己实在也是起不来了,便想姑且相信这人一回,伸手扶住了小肠子的手,将被拉起来不到两尺,小肠子就突然松了手,她本来就腿麻木无力,这下子结结实实地膝盖着地,咣当一声磕在了青石地板上……
陆小妹咬着下唇脸色发青,这一下可着实磕得痛心疾首,若不是觉得叫得太大声丢人,她绝对要痛得喊娘了。事实证明,她的信任给错了人。这个小肠子,不愧是花似鸾的人,的确肚子里装的都是大粪,一肚子坏水!
“哎呦,你这该死的奴才!”花似鸾团扇掩面,轻笑着训斥,“你看看,怎么好生生地将舞妃摔了?该打!”
“哎呦,奴才该死!”小肠子笑着自己先打了自己个嘴巴,然后再次伸出手来,“舞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奴才平日都是俯视元妃的,这重量没掌握好……舞妃放心,奴才这次一定扶稳了!”
陆小妹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主仆二人的戏还没唱够,要继续坑她。她虽然闲的慌,可也不至于当冤大头。
她抽了抽嘴角,“不用了,我能走,不劳烦元妃费心……元妃还是早些回去吧……说不定王去找你,发现没人呢……”
“王今夜要与太后议事,会歇息在议政殿,”花似鸾骄傲地摇着团扇冷笑,“本宫难得有机会与舞妃单独相处,舞妃怎么能不领情呢?小常子,还不快扶舞妃起来?”
陆小妹看着一脸奸邪样向自己凑近的肠子太监,后背忽然发凉,挥手躲闪,“走开!”
这小肠子却是个无比缠人的,得了花似鸾的指令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上来拉扯她:“娘娘,您这样叫奴才如何交代,还是让奴才扶您起来吧……”
“放手!你这个……”
陆小妹只觉得双腿不是自己的,连挣脱都不能,闭着眼睛躲闪,就当觉得今日要栽了的时候,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她一睁眼,正迎上阿默的眼去,依旧如初见时候那般清澈明亮。
“阿默……”她忽然觉得有些哽咽,许是因为膝盖上的伤太痛了,拉着他道:“带我回宫……”
“尚筱舞!”花似鸾气得颤抖,“你……”
“本宫与你平起平坐,没有向你拜别的道理……”
阿默深得她心,抱着她头也不会地踏出了大殿。
陆小妹倚在阿默肩头。心里这个后悔,开始的时候为啥自己不带着阿默一起来,否则她何必受那小肠子的欺负。她起初是有些忌惮阿默会功夫却瞒着自己,可是想来,阿默不会说话,也不是故意要瞒着自己,而且与自己解释起来也很是不便……
他虽然杀了人,可却是为了保护自己。她莫名觉得安心,倚在他肩头,任他抱着一路回了牡丹殿。
另一处。
太后立在镂空雕栏的窗边,望着远处亮起灯光的牡丹殿,蛾眉紧蹙,凤眼斜睨向一旁的祁冠宇:“你既然已经称皇,她也已经不顾哀家的反对入了宫,哀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你要立她为后,哀家是断断不会答应的,一个外州女子,能入宫,已经是她的福气,还妄想登上后位?简直异想天开,乱了章 法!”
“太后,”祁冠宇冷眼回敬,“您从来也不看好我,可如今我还是王。我已经如您所愿迎了花家嫡女入宫,您还有何不满?”
“你真是阴险。”太后花可仁眼中闪过一抹怨恨。
“彼此彼此。”祁冠宇不输,冷笑回敬。
“但是,”太后挥袖离开窗边,漫笑道:“你就算称了王,但是王后的凤印,可还在我的手上,而且我将它放在了十分安全的地方,你要立她为后,离了凤印,青龙国之人,也是不会认的!”
“……”祁冠宇的手握拳在侧,冷冷地望着太后的背影,“你究竟想要如何?”
“花家的地位不容动摇。她不过异州卑贱之女,岂能容她污了我的凤位!”太后冷眼望向祁冠宇,“如果三月之内,鸾儿依旧没有身孕,只怕这后宫,也没有她尚筱舞的容身之地了……”
祁冠宇眼神凛厉:“你敢动她,休怪我不念母子之情!”
“试试看,”太后冷笑,指着祁冠宇道:“你是我儿子,你的把戏,糊弄别人还算勉强,糊弄我?别以为你能瞒过我……手心有红痣,就是个天煞孤星命!克死了她一家老少还不算,还要来祸害我王室?想,都不要想!”
“……”祁冠宇冷眼,“让花似鸾有孕,然后她母凭子贵,成为王后,就是你的目的?”
“目前,是这样,”太后阴阴笑道,“以后,就不知道了……但是暂且,鸾儿若是成了王后,她倒是还可以活得久些……”
祁冠宇紧握双拳,直到那中年女子的妖冶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外,他才爆发,掀落了桌案上的所有书籍奏折。
“王……”白玉凭空而现,“太后她布下了八卦阵法,奴才也进不去牡丹殿了……”
“……下去吧……”祁冠宇摇了摇头,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自语道:“真冷啊,是不是?筱舞……”
牡丹殿。
陆小妹只觉得自己被阿默抱回了寝殿,轻轻地放在榻上,阿默还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她平日的伤药,替她涂抹膝盖上的淤青伤。
“阿默……”她平躺着,看着替她细心擦药的男子,“别为我杀人了……你为我做了太多,倒让我心里有愧……嗯?”
她的口又被阿默捂住了,每次她说这种话,阿默总回来捂她的口。
陆小妹哭笑不得,只沉默着让他上药,许是太累,便和衣而卧了。
夜深的时候,她恍惚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掀开了幔帐。
“怎么不换衣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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