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传来,他的身形在雨夜中凝聚成型。
俊美沉稳的面庞,一身尊贵的玄袍,长发如瀑,冷峻的眉眼中透着几分担忧。
“既是要炼魅,便需得找道行高深之人,那和尚虽说精通佛法,可心中却带着师门被屠戮的仇恨,自是压不住她。”
微生玉缓缓靠近,他神祇般骤然出现在静娴面前,却只在她脸上看见了一片冷然淡漠。
正要靠近时,锋利的长剑抵在他胸口,泛着冰冷的银光。
叶流丹:“??”
为何郡主也能拔出他的剑?
他的流丹剑认主好吗?
殿下能拔出来也就算了,为嘛郡主也能拔出来?
而且拔之前,能不能先问一下他的意见?
此刻叶流丹在心中无能狂怒吐槽。
剑尖刺破了他的衣衫,微生玉只是怔愣片刻。
“我不杀你,你倒又自己找上门来了,微生玉,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怪不得你能活这么久都不死。”
他离开南楚,必定功力受损,方才又出手镇压了叶灵筠,若是能在此时杀了他,岂不是美事一桩?
“你想杀我?”微生玉只是看了一眼胸口的剑,并未觉得有什么。
寻常刀剑,是伤不了他的。
“你来都来了,我不杀你,多少显得有些不太聪明。”
“是吗?”微生玉低笑一声,却忽然握住面前的剑用力往胸膛一送。
噗嗤——
一声长剑没入肌肤的轻响落下,雨水冲刷着他胸膛的血液流淌在地上。
静娴瞳孔一缩,猛然松开了手。
“一剑不够,你可以多来几次。”
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又被他狠狠拔出递到静娴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胸口的血一直在流淌着,他却毫不在意。
“只要能消了你心中怨气,便是将我剁成肉泥,我也心甘情愿。”
冷峻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带着无限的宠溺和包容。
一旁的叶流丹看傻了,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微生玉?
咋感觉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哪有人拿剑自己刺自己的?
叶流丹小心翼翼扯了扯静娴的衣角,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说:“郡主,您还犹豫什么,他可是微生玉啊,杀了他,咱们西圣就少了一个劲敌,南楚也就少了一个保护神啊!”
所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微生玉温和一笑:“剑痴说得很对,杀了我,南楚就少了一个保护神。”
叶流丹瞪大了眼睛,这人偷听他说话,不讲武德!
静娴却只是淡漠扫了他一眼:“本郡主从乘人之危,今夜你既出手相助,那便一码归一码,杀你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西圣。”
说罢,静娴转身就走,眼里没有半分留恋和温情。
“郡主,郡主你等等我!”叶流丹连忙捡起地上的伞,小碎步跟上叶静娴,却又陡然想起自己的剑好像还在微生玉手里。
拿回剑后,叶流丹赶忙跟上她的脚步。
嘀咕道:“郡主,你咋不杀了他?”
“你是还嫌西圣不够乱吗?南楚的守护神死在西圣,你让南楚怎么想?”
静娴抬手一挥,身上原本湿透的衣衫瞬间变得干爽起来,就连面前的雨也为她开路。
叶流丹看傻了眼,郡主明明有这般本领,咋还要他过来撑伞?
“那郡主和他有故事啊!”
那个微生玉,光是看郡主的眼神就不单纯了。
恨不得立马将郡主抢走,之前还有一个江冷鹤,现在又来一个微生玉,郡主这是招惹了多少男人。
“本郡主有故事,你要听吗?”
叶流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生平最爱听故事了。
“这故事要命,你还听吗?”
叶流丹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
他最讨厌听故事了。
尤其是要命的故事。
大悲寺门口,微生玉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真不愧是流丹剑,造成的伤口竟然久久无法愈合。
若是她方才狠下心来多刺自己几刀,恐怕他是真的会死吧。
他就知道,琅嬅始终都舍不得伤他,哪怕是过了几百年也一样,他们曾有共患难共生死的情谊在,又怎会那般轻易忘记?
而今不过一个陆沉渊罢了,如果比得过他们之间的情谊?
大雨倾盆,西圣皇宫依旧灯火通明。
寝宫里传来的阵阵怒吼彰显了那人的愤怒和不甘。
“父皇,王兄说了,此二人意图行刺,便摘下了他们的头颅,陛下可识得?”
陆千秋提着两颗头颅走进来,脸上带着笑容,身上的铠甲沾染了不少血迹。
一看便知道,他是刚从外面厮杀回来的。
他将那两颗头颅扔在西圣皇面前,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浑身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西圣皇在看见头颅的那一刻失声尖叫。
“混账,混账!”
“天要亡我西圣啊!”
西圣皇浑身颤抖,浑浊的老眼里尽是愤怒和恨意。
如今他一身武艺,竟是提不起半点力气来,只能整日被幽禁在此,眼睁睁地瞧着陆沉渊狼子野心,吞并他的朝堂和江山。
刹那间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喷涌在地上,只是那吐出来的血,竟是黑色的。
还迸溅到了陆千秋的身上,他颇为嫌弃地后退一步,拍了拍手。
从门外进来一宫女,呈上美酒一壶。
“逆子,你这是要作甚?”
西圣皇老眼一瞪,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
死在鸩酒下的妃嫔,多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自然是亲自送陛下上路了。”陆千秋微微一笑。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陆沉渊的意思?”西圣皇瞳孔微缩,他当了一辈子的帝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死在自己儿子手中。
“当然是本公主的意思了。”
门口,那一身红衣烈烈,美眸如波。
“阿……阿姐?”
体态苍老的皇帝顿时踉跄着后退,而当他看清楚澜华身后跟着的柳玉奴时,更是如同五雷轰顶。
那人一席青衫,衬得那身子格外单薄纤弱,风雨飘摇中,那脸也是独属一份的绝美魅惑。
“由本公主亲自来送你上路,你应该不会感到遗憾的。”
她已经忍了西圣皇许久了,唯有将他送下皇权,方能解了她心中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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