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眷(4)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即逝,冥冥中,另一双欺霜赛雪、清冽无双的眼眸,在心中隐隐浮现。
他摇了摇头,摒去这些胡思乱想,对太后讲了其中疑点。
太后思索了片刻,叹息一声,道:“皇儿,你还是罢手吧!”
“母后!”
元祈心中一阵光火,知道她又要老生常谈。
果然,太后道:“即使是王族乔装使者,我们也只能忍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若是伤了他一丝一毫,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元祈挑眉,“母后,两国遣使,所重者,唯诚信二字耳!若是一方首脑视对方如无物,隐瞒名姓,又乔装潜入,这就先有了不轨之心,这时候还要一味讲仁恕吗?”
太后愠怒,打断他道:“这么说,皇帝是下了决心要和使者撕破脸了?你可要想清楚,一旦惹怒了鞑靼,天下又要陷入战火兵灾之中!”
“朕希望天下能休养止戈,可豺狼的品性是养不熟的!”
元祈无复平日的恭谨守礼,眼光锐不可当。
“母后最好看看忽律可汗的来信,他索要年轻女子二十万名、金银各二百万两,还有绸缎、铁器,并烧瓷、造船等诸般匠人……朕要是答应了他,才真是为天下耻笑!”
“忽律这胡蛮素来无礼,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皇帝这样贸然行事,万一真是起了战事,我天朝拿什么对抗那十万铁骑?”
太后端坐正中,扳着手指数给元祈听,“你也不想想,论军力,论将帅,论士气,我们哪一点可以比得上?更何况江南今岁水患连连,山阴又是蝗灾——”
“母后勿要担忧这些朝政!”元祈一出口,斩钉截铁。
他冷笑着,眼中杀意大现,如同长剑出鞘,扫视着太后身边众人。
“太后长居后宫,有人把这些朝中之事肆意传入,使得慈驾不安。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诛杀?”
一句话,吓得众人魂不附体,只有叶姑姑安之若素。
太后气得脸色苍白,“皇帝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过问国事?”
元祈亲自接过宫人手中的香茗,躬身奉给太后,一派庄重孝穆。
“儿臣岂敢生此大逆不道的念头,母后担忧国事理所应当,但总有些小人不太安分,挑唆宫中不安,所以不得不警告他们,以儆效尤!”
太后不接那茶盏,怒道:“皇帝是要一意孤行,以社稷江山来行此险招了?”
元祈执礼更恭,道:“儿臣也是为了我天朝声誉,母后难道忘了,忽律那蛮夷匹夫,前次书信中,对您是何等的污言不恭!!”
这最后一句,噎得太后无话可说。
元祈幼时,太后一人支撑朝局。忽律可汗曾经写过一封书信,言辞中很是轻佻不恭,甚至有“你我各自鳏寡,何不互取其乐”的句子,简直是赤luoluo的污辱。
元祈送走太后,在乾清宫中思索着,意甚踌躇。他想了想,又来到晨露暂歇的碧月宫中。
“皇上是真要跟鞑靼开战吗?”少女还未休息就匆匆迎出,听明来意后,问道。
“朕并不好战黩武,可要是鞑靼把天朝的以礼待人,视作软弱可欺、得寸进尺的挑衅,朕也不惧一战!”
少女扑哧一声,笑意在月下**漾,让人目眩神迷,“可是,鞑靼却不想跟您开战呢!”石破天惊地,她说道。
“什么?!”
元祈霍然站起,一把握住少女的晶莹皓腕。
与上一次的旖旎温柔不同,他此时目光炯炯,整个身心都沉浸在惊雷一般的断言中。
“你怎么会这样想?”
“皇上……”
晨露咳了几声,夜深露寒,她内伤未愈,觉得胸口又开始绞痛。元祈亦是习武之人,一见之下,连忙取过榻边驼绒大衣裳,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才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您目光如炬也早已看出,使者的目的,并非那么单纯,他们好似专程来挑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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