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毒蛇少爷16

雾庄离沄城并不远,要耽搁三五日才回，想必是杂事太多。

颜一一知道的，沈墨和沈青皆不是做生意的人，沈墨太懦弱,沈青太浮躁，加之从小娇生惯养，只有花钱的习惯,没有赚钱的心思。到底是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沈四爷心中的算计就强多了。

他看着颜一一，像是十分不放心。他叮嘱着：“我不在，你尽量莫出永清苑,像是上次,你不招惹人，还有人主动招惹你。还有，这几日你与三哥和大嫂都先别走动,我不怕三哥和大嫂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大娘与何姨娘两边斗得厉害，别叫你受了牵连才好。”

颜一一哑然失笑，觉得他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她好些时没见过沈青,与白芷也不过说些女儿家的话题，她一个丫鬟,哪里就能让沈夫人和何姨娘牵扯上。

“总之,一切等我回来。”沈四爷说完,不禁默了默。他觉得,此时的自己竟有些不像从前的自己。

他语气温柔，不似他一贯的阴沉冷淡，更重要的是，一向来去无牵挂的人，几时竟生出些牵挂来？他对她，竟是这样放心不下。

颜一一浅笑嫣然，宽他的心：“知道了，流苏哪儿也不去，就在永清苑等四爷回来。”

她难得这样乖巧，沈四爷明知道她只是顺着他的话答应一声，“等四爷回来”也并没有更深的意思。可他突然盼着，她说这话的时候，揣的不仅仅是丫鬟的心。

沈四爷伸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捏在掌心里，她的素指和脸颊都有着女儿家最柔媚的轮廓，还带着沁人的芳香。他有些期待地问：“那你，可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笑意浅浅的眉眼弯弯，说的话却让沈四爷有些心寒。她要说的，不是牵挂也不是叮嘱。

“既然四爷这几日不在府中，流苏仍住在四爷屋里于规矩不合，四爷该让流苏搬回自己的屋子去。”

“这便是你想说的？”沈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松了手，声音倒是依然温润清雅，“好，我叫他们重新给你收拾一间向阳的屋子，住着暖和些。”

颜一一说了句“谢四爷”，却没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苦笑。

次日，沈四爷回来，叫晚萤送了水，绞了个帕子净了手，抬眼发现她眼圈微红，似是哭过。

沈四爷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晚萤眸中氤氲着低了头：“流苏姑娘打的。不知为何，流苏姑娘总对婢子有敌意，今日田儿不过说我在四爷身边伺候得久，流苏姑娘便跑过来打了我。”

沈四爷默不作声地瞧了她半晌，瞧得晚萤有些忐忑，四爷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

其实沈四爷是在揣测流苏怎么想，她若是能因为晚萤伺候的时间久而醋一醋，那倒好了。问题是，他明知道流苏不是这样。那么这一巴掌倒是来得有些意外了。

他挥手叫晚萤下去，又随口吩咐了一声：“若是疼了，就自己上些药去。”

沈四爷进里屋看见颜一一又坐在灯下看书，他走过来问道：“晚萤如何惹了你？”

颜一一心中正为晚萤不痛快，这话听着像在兴师问罪。她想着，晚萤这状告得倒快。她一心只当自己是在气恼着晚萤，其实未必没有点醋劲在里头，只是她自己不知罢了。

她撂下书硬梆梆地说道：“流苏今日打了四爷身边最中意的丫鬟，是流苏张狂了，请四爷随意责罚。”

沈四爷愣了愣，漆黑的眸中阴沉不定：“你想叫我如何罚你？”

颜一一用含着雾气的双眼盯着他，咬了咬下唇：“流苏粗笨，最不会伺候人，更不配伺候四爷。四爷身边既然有乖巧可人，又最懂四爷脾气习惯的丫鬟，不如便将流苏打发出府……”

她大概是下意识地惦记着出府，沈四爷却是听见这两个字便发起狠来。他没待颜一一说完，猛地一挥胳膊，便将桌上的灯和书全都掀在了地上。

灯灭了，俩人之间陷入一片昏暗。

“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沈四爷在冷笑，“你这么闹，就是为了让我恼了你，然后像当初祖母那样，决定放你出府。我知道，这么久以来，你从来就没有打消过这个念头，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是我那时自作主张，断了你出府的路。你人虽然在这里，心却从没有快活过！”

颜一一垂眸，她没有辩解，他说的都对。他依然是那个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沈四爷，即便不说，他早已将她看得透透的。

沈四爷见她默认的神情，亦是一时无语。若非生气，这些话他不想说，他只想静静地把日子过下去，无论她是否心甘情愿，他都不会去提。

可是，现在他说破了她的心事，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沈四爷从小学会了耍心机、用手段，可他没有学会摇尾乞怜。要他对她说，其实我一直都想焐热你的心，他做不到。

“我不会放了你。”他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又狠狠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放了你，不管你快不快活，我都会将你困在这里！你若当真觉得旁人比你好，大不了，爷再多收一个在屋里！”

一时口不择言，二人各自神伤。颜一一咬唇强忍住泪，别过脸去，没看见沈四爷也红了眼圈。

窗外廊下，晚萤漫不经心地打理着一盆花，目光时不时地瞟过来。即便是在昏暗的暮色里，颜一一也能看见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

晚萤微微地侧低着头，若是从四爷的角度看过来，她是一如继往的谦恭温顺，可是，从颜一一这个方向，能发现她唇角的冷笑。

今日，颜一一又听见晚萤私下里说起老爷为沈四爷相中的那门亲事。

晚萤对田儿说：“听闻孙小姐性子活泼，四爷也是喜欢的。我悄悄问了老爷跟前的人，这回四爷与老爷同去雾庄，还有生意上的事要与孙家谈，没准儿，孙小姐也会去。”

“莫非，这几日，咱们四爷要与孙小姐在雾庄同游？花前月下？”田儿的口气十分八卦。

“我哪儿知道，”晚萤说不知道，言语神情却给了人无限遐想，“我早就猜想四爷心里头有人，若当真是孙小姐，那也好了。孙小姐性子好，日后进了门，定会宽待四爷屋里的人……”

颜一一心中膈应了一下，自从那日晚萤进屋往榻上看了一眼，不见落红，晚萤便从不将她当成沈四爷的屋里人。在晚萤的心中，她自己才是，迟早会是。

那田儿也是个乖觉的，眼珠子一转便迎奉道：“晚萤姐姐这般的人品容貌，又勤勤勉勉，哪个会不喜欢？”

晚萤一面叫田儿莫要胡说，一面却是得意地转了身，正对上不远处目光冷冷的颜一一。

颜一一压根没想躲，走过去问了句：“私下议论主子，诋毁主子清誉，知道该罚么？”

她这气势让晚萤和田儿都愣了愣，晚萤笑道：“你如今也不过是个姑娘，上不上下不下的，并不算是正经主子，你竟要罚我么？”

那语气神态，何其挑衅。

田儿见晚萤嚣张，也跟着帮腔起来：“流苏姑娘莫要这么大火气，凡事多听听晚萤姐姐的没错。毕竟，晚萤姐姐跟着四爷时间最久，若是闹得不痛快，指不定四爷心中向着谁呢。”

这田儿平日就是个墙头草跟屁虫，晚萤说什么她都信，她如果分明是觉得晚萤在四爷心里高人一等。晚萤定然是跟田儿也说了，流苏这个房中人，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四爷不过觉得有用才将流苏放在身边。

颜一一扬手就给了晚萤一巴掌。清脆地一响之后，晚萤捂着脸愣了半晌。

田儿也吓得不说话了，她想起流苏在进永清苑之前就因为打架一战成名，若是当真被流苏打了，四爷或许会护着晚萤，而自己算哪棵葱？

颜一一下手不算重，可是晚萤平时从不做粗活，金贵得像半个小姐，又对自己这张脸着意保养，娇嫩的半边脸上立刻红了起来。

晚萤开始哭哭啼啼，恨不能让永清苑的人都知道，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颜一一自顾地转身走了，闹就闹吧，撕破脸她也不在乎。她早就不能忍受这沈府了，她这一巴掌不计后果，大概是泄愤，大概是警告，又或许，真的是想闹大了，沈四爷能把她赶出去。

沈四爷跟着老爷去雾庄的那天，一早就不告而别。

颜一一住回了她自己的屋子，四爷吩咐赵成叫人收拾出来的，干净整洁，而且，每日午后那窗户都能透进暖暖的阳光来。

平心而论，四爷待她是不错的。如果她能放下自由、平等和尊严，安心地做一株菟丝草，也许会快活许多。

可她毕竟是穿越而来的人，她适应不了丫鬟的身份，也不可能接受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而且别人是妻她是妾。

沈四爷走的时候，把如意也带走了。颜一一无聊的时候，有点想念……想念如意。对，蛇比人可爱，和蛇相处也比和人相处要轻松多了。

颜一一从没想过，自己某天会和一条蛇做朋友，这事儿放在以前，她会觉得太疯狂。

如意和它的主人有点相似，它是一条粘人的蛇，自从颜一一研究出能锁住它的胃的食谱，它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颜一一。

每次她给如意做了吃的，如意都要在她身上腻歪好半天，亲热程度甚至超过了对待它的正经主子沈四爷。

后来还有一回，如意悄悄地爬了床，睡在四爷和她之间，被四爷忍无可忍地丢下了床。

谢谢不可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0918:39:22

谢谢读者“红鱼露露”,灌溉营养液+12019-01-1008:07:49

颜一一反手一拍：别闹，真讨厌，一大早就顶我~

沈四爷：我……没有。

如意：别拍我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