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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力马扎罗山形成于75万年以前,整个山脉东西绵延80多公里,面积756平方公里。实际上,它由马文济、基博和希拉三座火山先后喷发共同形成的。如今,希拉的火山口已经完全坍塌,湮没无闻,马文济和基博则保持了锥形火山口的形状与威严。
基博峰海拔5892米,是乞力马扎罗山最高的地方。资料显示,峰顶有一个直径2400米、深200米的火山口。火山口内四壁是晶莹无瑕的巨大冰层,底部耸立着巨大的冰柱,整个火山口宛如巨大的玉盆。火山口目前处于休眠,其散布四周的火山喷气孔还不时地释放出带着硫磺气息的火山气体。
但资料描述的是以前的基博峰。如今,基博峰内的火山口,各种建筑挤得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了。那是重生教最高权力机构所在地——乌胡鲁神殿。
乌胡鲁神殿气势恢宏,包括十座风格迥异的大型建筑,总面积当在35000平方米以上。最醒目的是能同时容纳3000名信徒进行礼忏的重生宫。大柱子,大圆顶,大开窗,建筑风格大开大合,追求磅礴大气。整体呈现凝重的黑色,与四周冰川的煞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极具视觉冲击力。
条石铺成的路通往各处的建筑,其中最显眼的一条通向重生宫正门。路两旁立着两人多高的十字架,每一个十字架下都站着一名身着戎装,手执电弧枪的堕落者。袁乃东昂首阔步,在堕落者的虎视之下,走向乌胡鲁神殿。路的尽头是石阶,又宽又高,一共108级。仰望石阶之上的重生宫,即使在初生的太阳照耀下,背景是瓦蓝的天空,也格外有种压迫感。那么,这就是神殿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并制造的原因呢——让每一个从远方历尽艰辛前来朝圣的信徒感受到压迫,进而打心底里生出敬畏感来。
袁乃东拾阶而上,不徐不疾。
走到石阶最顶上,两名身着动力装甲的堕落者拦住了他。他们怀里抱着硕大的“毁天灭地一霹雳”,神情骄傲而散漫,眼睛似乎长在头顶上,瞧不起任何人。
“站住,异教徒。”其中一人问,“吾乃天神卫,速速报上名来。”
天神卫?不是堕落者吗?啥时候冒出来的?“袁乃东。从火星来,觐见重生教教主乌胡鲁。敬请通报。”
“重生宫乃重生教第一圣地,神圣无比,岂是尔等可以擅闯的?”一人说完,另一人马上接着说:“我神乌胡鲁,法力无边,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
两人语言上的配合也算默契。然而,袁乃东已经不打算和他们浪费时间了。在两名天神卫动手之前,他已经闪电般地伸出双手,拍击他们肩部和腰部的装甲部位。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拿热熔枪轰击袁乃东,动力装甲早已不听使唤,只听液压传动机构发出刺耳的抽拉之声,却不见手和脚有相应的动作。袁乃东从他们中间走过。他们还在努力控制动力装甲,反复挣扎几下,他们和古老技术拼凑而成的笨重装甲一起,跌倒在地,兀自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与撞击声。
“何必跟两个不长眼的门卫过不去呢?”门内传出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说话间,徐永泽长老肥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你只需要再等十秒钟,十秒钟,我就到了。年轻人,我告诉你,做事情不能太心急,心急容易出事。除了生与死,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着急?你看我,一辈子慢慢悠悠,不也活得很滋润吗?”
既然对方不追究,袁乃东也就坡下驴:“我就是无意中发现天神卫的动力装甲有缺陷,一时技痒难耐,随手测试了一把。鲁莽了,幸好没有伤到什么人。还请徐长老见谅。”
“我是无所谓啦。天神卫们会去处理的。”徐永泽打着哈哈,“活了大半辈子了,我的原则就是,不和自己过不去,也不和别人的过不去。谁活着都不容易。”
徐永泽转身,迈着鸭步,走进重生宫正门。
袁乃东觉得,跟上一次见到,徐永泽有什么微妙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一时之间他又说不上来。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就像徐永泽胖胖的身体上笼罩着一层淡淡地光辉。他一边想着,一边跟在徐永泽身后,穿过高大的宫门,走进重生宫。
门内空阔,到处是冷光涂料,偏绿色的光照耀着每一个角落。至少2000名信徒分作数十个方阵,每一个方阵前有牧师或者主祭,默然静立。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叫人相信,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以至于因为呼吸在他们上方氤氲了一层热气,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仿佛洪荒时代就被风吹雨打“雕刻”而成的石像。他们身着统一的重生教制服,齐齐扭头,把刺刀一样的目光投向袁乃东。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随着袁乃东走动转动着脑袋,仿佛袁乃东是磁铁,而他们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他们的目光也是如此一致,满是对异教徒的鄙夷、憎恨与愤怒。
也不是没有声音。相反,正因为现场的鸦雀无声,反而衬托出那声音的可怖。鞭子划过空气,啪地一声抽到在一个人瘦弱的胸前。一下一下,又一下。在重生宫正殿的一角,骇人的鞭刑正在进行中。受刑者精赤着上身,被绑在十字架上。瘦弱的身体上,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完美地诠释着什么叫伤痕累累。五大三粗的行刑者站在五米之外,手里捏着五六米长的皮鞭,每喊一次“你可知罪”,就抖手挥出皮鞭,以最快的速度,让鞭梢在受刑者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痕迹。
“认识那个挨打的吗?你应该认识他。”徐永泽问。
袁乃东已经跑向刑场,大声呼喊:“住手!住手!”
行刑者浑不在意,继续挥鞭,袁乃东到了他身边,捉住了他的手腕,使他挥出的鞭子改变方向,击打在地板之上。“我说住手,你没听见吗?”袁乃东吼道。他用力一拧,几乎将那壮汉的手腕折断。壮汉疼得面容扭曲,却没有发出声音。
“放开他,他只是执行命令。”何子荣说着,从信徒方阵间的空隙走了过来。重生宫极冷,信徒们的衣物都臃肿难看,颜色也极其单一,而他身着精心裁剪过的长老服,配上他俊朗的面容,竟显出不一样的神采来。“袁特使,别来无恙。”七个月不见,荣长老的声音也更加沉稳老练。
袁乃东松开手,壮汉用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退到一边。他额头上冒着冷汗,牙齿也在颤抖,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为什么打他?”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有时候,觉得你非常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好幼稚。”何子荣说,“他是春节运动的领导人,好不容易才抓住。打他,不是应该的吗?”
何子荣走到行刑专用的十字架前,对耷拉着脑袋的崔玺晶说道:“不信我神乌胡鲁,死后必定下黑天堂,不得重生。黑天堂有十八重,每一重针对不同罪行的死者。其中一重就是惩罚那些在心底侮辱我神乌胡鲁的人。你们将在那一重地狱里,永永远远地用长柄的勺子舀稀粥喝,但因为柄太长了,即使舀到了稀粥,也无法喝到嘴里,只能眼睁睁地再一次饿死,再一次被送往这一重地狱。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时间的尽头。而我,将在高高的露台上,兴高采烈地看着你们遭受着无穷无尽的苦难。”
崔玺晶抬起头,晃了晃凌乱的头发。他的眼镜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脸颊上密布着鱼鳞状的小伤口,那是用小刀一刀一刀切割出来的。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首先,长柄的勺子舀稀粥喝的说法不是重生教的原创,而是抄袭。我最讨厌抄袭了。其次,谁说长柄的勺子送不到嘴边?手不可以往前移动啊?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这样想。第三,只有最没有同情心的人才能兴高采烈地看着别人受苦,真正善良的人都会在看到别人受苦时心生痛苦,泛出同情之心,而没有同情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恶魔。”
“嘿,还是嘴硬。”何子荣直起身子,命令道:“把他带下去,好生治疗。今日没有打完的鞭数,记下,明日补上。”
四名教奴上前,从行刑十字架上把崔玺晶解下来,放到担架上,抬走。袁乃东没有说话。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带我去见乌胡鲁。”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眼前这些重生教信徒,“你们的教主。”
“你已经见到他了。”徐永泽挤到袁乃东身边,满脸笑容。
“他在哪里?”
“我,就在你面前。”眯缝的眼睛在徐永泽的圆脸上显出某种鬼魅般的风神韵致。
“你不是……”
徐永泽哈哈两声,双手一击掌,不远处的地板应声裂开,三级金光璀璨的神座从裂口出缓缓升起。
“恭请我神乌胡鲁归位!”何子荣喊道。
有某种拾音装置将何子荣的声音传递到重生宫正殿的每一个角落。在场的2000名信徒同时喊道:“恭请我神乌胡鲁归位!”声势之浩大,如春雷滚动。
何子荣又喊,信徒们跟着喊。
如此重复了三次
徐永泽(乌胡鲁?)迈着鸭步,左右摇晃着,在信徒们的呐喊声中,走向神座。他在神座最顶上的位置上坐下——不,是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躺在装饰极为繁复的神座之上,他的神情极为安闲,极为享受。
重生宫再一次变得极为安静。
袁乃东呆呆地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打转:乌胡鲁,重生教教主,世间唯一的真神,亿万重生教徒所崇拜所敬服所五体投地的偶像,就是这个肥胖的总是笑呵呵的并不怎么起眼的老头子?徐永泽就是乌胡鲁?这就是朝天门会议上,面对克莱门汀严厉的惩处,一贯强悍的查尔斯和伊凡没有进行任何形式的反抗,引颈就屠的真正原因?他们看出了迟到的徐永泽就是乌胡鲁,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慢着……
“我是火星来的袁乃东,你们说的,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家伙,就是我。”说这话的时候,袁乃东已经找到了正殿里的拾音系统,很容易就“劫持”了它,把自己的声音通过它,传递到正殿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但我此刻有一个大大的疑问,想得到解释。”
之所以强调自己的身份,袁乃东是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信徒们的关注。在他确定信徒们都在聆听他的讲话后,他继续说道:“这个人明明是徐永泽,你们怎么说他是我神乌胡鲁?”
这话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袁乃东不管,自顾自地往下说:“照何子荣的描述,暗杀者,来自弥勒会的邱启辰使用的是线粒体炸弹。事情就发生在这重生宫。说不定你们很多人当时还在场。那种威力的爆炸,死者的尸体不可能是完好无损的。我的疑问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现在这个乌胡鲁就是以前那个乌胡鲁?不是徐永泽冒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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