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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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挥剑,上挑,斜劈。

恩?不太对劲啊,离殇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反复的研究着手中的木剑,明明记得他是先做了个上挑的动作,然后斜劈,挥剑,动作迅猛无比,怎么到了自己手上就异常别扭起来?再来一遍!

挥剑,上挑,斜劈。

一遍遍的重复,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那个坚持,挺拔,执着的身影。

银羽站在不远处,看着专心练剑的她,太不像她的作风了,怎么自从那次出去之后,小姐回来就像变了个人,她以前常说,用木剑的,根本就不算是剑道,而现在的她却在小心翼翼的用木剑重复着最简单的动作,一点也不嫌厌烦,就那么一遍一遍的,看的她都有些麻木了。

“银羽。”她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漠然回头。

“乌雀,有什么事吗?”

乌雀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不远处的离殇,“小姐那天到底去哪了?怎么回来之后脾性改变了那么多?”

“都说了不知道,你还问。”银羽转身离开,看都没看乌雀一眼,一个只会讨好宗主的人,她看不起。

“离殇,你在做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庭院里想起。

啊!离殇猛的停下了手中下劈的动作,是父亲!

银羽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紧皱着眉头,回头看向不远处那道黑色的身影。

望月武藏,水月流现任宗主,号日本武神,生平共有上千次的正式比试,未曾一败,创下水月流历代来功绩最高的记录,也是将水月流再次推向一个新的高度的绝对强悍之人。而最让他欣慰的,就是他有一个号称剑道天才的女儿,望月离殇。

不过,他现在正一脸不满之色的看着他最满意的女儿。

“拿着木剑在过家家吗?”异常冰冷威严的声音,不容任何人忤逆,轻轻的一挥衣袖,离殇手里的木剑顿时化做分飞的随片,被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记住,望月家的人,不准拿木剑。”

“嗨。”离殇微微低头,她从来不曾忤逆过自己的父亲,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整理一下,到和室来见我。”望月武藏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离殇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右手,这种感觉,就叫做失望吧,稍微遮掩了一下眼中那抹失落的神色,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是你告诉宗主的吧!”银羽看着小姐有几分落寞的背影,厌恶的眼神看着一旁的乌雀。

“宗主曾说过,不论小姐有任何异常,都要第一时间向她禀报,是银羽你失职了。”乌雀淡然的看着银羽厌恶的双眼。

“你真让人感到恶心。”不想在看到他,银羽直接转身,向小姐离开的方向走去。

换好一件和服,离殇已最慢的速度走向父亲和室的方向,自从多年前母亲去世之后,她和父亲本来就不亲近的关系已经慢慢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能不见,最好不见,因为,是他害死母亲的!

紧握的双拳回忆着母亲死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殇儿,不要恨你父亲,不要忤逆你的父亲,要学会爱他。。。’

爱他,在母亲弥留的时候,他在哪里?可笑,他在练剑,依他的话就是,悟剑要看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是,就连母亲去世,也比不过剑道吗!母亲就是必须失去的那个吗!

她恨,但是她会紧记母亲的话,努力做到不恨。

就这样,本来就异常冷漠的父女二人,终于形同陌路,这几年来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几句。

终于,还是走到父亲的和室外,慢慢的跪倒,恭敬的说,“父亲大人,我到了。”

“进来吧。”威严的声音响起。

离殇拉开和室的门,走了进去,在望月武藏身前跪坐好,便不再言语。

“我已经通知了各个流派宗主,这个月末,将在天照神社举行一次剑道大赛,让宗内新的一代最有资格的人向你挑战,我知道你现在的剑道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所以特意要你看和其他宗流的新人比较一下,自己有哪些不足,还需要怎么改进。”他平静的说着,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过,就这样决定了。

“父亲,我不需要,他们不配我出剑。”离殇敛下眼睑,根本就不需要,这点困难她可以克服。

“不只是这样,我还想在这些人中为你挑选夫婿。”再次砸下重弹。

“那我更不需要!”离殇猛的抬头,她是不想忤逆父亲,可是这样的决定,让她本来就冷傲的心性怎么能接受。

“不要忤逆我!”望月武藏本着脸看着自己的女儿。

不要忤逆的你父亲。。。。离殇慢慢的低下了头,“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夫婿你自己挑选。”意思就是自己不选的话那就全部听他的。

有区别吗?离殇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知道了父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告退了。”

“恩。”

离殇转过身来,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剑道,现在连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都要被人摆布,那她宁可不要!

“父亲,我有一个要求!”站在拉门边,背对着她的父亲,“我的夫婿必须要胜得过我。”

望月武藏皱起眉头,自己的女儿剑道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他清楚的很,在整个剑道界也是数一数二的,更别说在一些新人当中了。

说完这句话,离殇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女儿,已经开始学会忤逆他了吗?阴霾的眼神看着被重新拉上的拉门。

真田剑道社

“真是太松懈了,肩膀抬的太高,脚后撤的速度慢了,腰的力度不够,姿势太柔弱了,这一招要使出浑身的力气,再从新来一次!!!”

“嗨!”整齐有力的回答声。

“弦一郎。”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

“大哥。”正在指导学员练剑的人回过了头来,他有一张严谨的面容,很认真的眼神,浑身上下充满男子气概,他,就是真田弦一郎。

真田敬一郎看着越来越沉稳的弟弟,“父亲叫我们过去一下。”

“好的。”真田点点头,回身对学员交代了一下,走了出来。

真田敬一郎和弦一郎在长相上异常相似,都属高大沉稳的类型,严谨的面容,认真的神情,还有那剑眉星目。

“父亲找我们有什么事?”疑惑的问着身旁的哥哥。

“昨天祖父来的时候,好象单独向父亲说了一些话,应该是有事要告诉我们。”真田敬一郎也不太明白父亲找他们有什么事。

两人走进和室。

“父亲。”一起行礼,然后跪坐在塌塌密上。

“先随我去道场。”真田宗一突然起身。

兄弟二人也疑惑的起身,跟在父亲的身后向后院走去,不像前院学员练剑的道场,后院的道场是真田家的主道场,也就是说,只有真田家得到真传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真田宗一推门道场的大门,首先映进眼帘的,就是道场正中央的三个大字,‘一刀流’,真田家已经传承了百年的流派,也是日本剑道始祖的‘一刀流’。

感叹现在的时不济,‘一刀流’已经没落了,现在的日本大家都以‘水月流’为尊。

“你们两个,比一场。”缓缓的转身看向面露惊讶之色的两个儿子,以后的命运,就全掌握在今天的一战中了。

“父亲,为什么?”真田敬一郎忍不住上前一步。

“先不要问为什么,你们两个拿出全部的实力来,比一场吧。”说着拿了两把木剑向两人扔了过去,“不用戴护具了,开始吧。”

兄弟两人疑惑的拿起木剑,走到道场的正中央。

虽说从小到大两人不知比过多少场了,但是今天就是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习惯性的做了个起首势,兄弟二人默契的挥剑,点,挑,劈,刺,在‘一刀流’中,最看重的就是这‘劈’也就是切落。

这里面讲究暗劲,单看招式,很难理解其中的精髓。

而真田敬一郎招招一丝不苟,非常严谨也非常完美,但是,总是少了一点东西。真田宗一微微的皱了下眉头,然后看向真田弦一郎。

弦一郎的招式虽不如敬一郎大气,但是招招都很灵动,多了一丝对剑道的感悟,学剑易,悟剑难,看重的就在于一个‘悟’字,也就是对心的锻炼,这才是最高的境界,心静神明,剑道方能渐入佳境,脱离招式的藩篱便能心意所动,妙式顿生,信手拈来。

真田宗一郎慢慢的点了点头,心下已有了决定,“好了,可以停了!”

正在比剑的两人听到父亲的声音后,诧异的停了下来。

“下个月,天照神社的比武,就由弦一郎跟我去吧。”真田宗一郎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人,看来‘一刀流’的重担,将来要压在次子身上了,略嫌歉意的看了一眼长子,却在长子眼中发现了一抹了然而欣慰的神色。

‘水月流’宗主举办的比武大会,凡是能收到邀请的,都是一些大家世家流派,那些不入流的派系是进不了望月武藏的眼里的。

望月离殇万般无聊的看着坐在主座位上一脸严谨的父亲,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银羽看到她那娇小的身影时,方才叹了口气,这个小姐,最近一直跟宗主闹别扭,害的她寸步不离的一直跟在她左右,就怕她不来参加比武。

“放心把,银羽。”离殇没有回头,这样的比武还难不倒她。

一双冷冷清清的碧绿色双眸毫不在意的扫视着受邀而来的各个家族。

真田紧跟在父亲身后,疑惑的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通常这样的剑道聚会都是大哥陪同父亲前往的,怎么这次成了自己了?

原来,剑道聚会就是这样子?真田那双剑眉微微的纠起,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还不如网球聚会呢!心下想起那个软陶陶的声音,叫着‘弦一郎。’然后,她会拿出各式各样的小点心,来犒劳他们的胃,还会用软软的嗓音给他们加油。。。。。。

他在想什么呢!用力甩甩头,将脑海中记忆深刻的东西抹去。猛然的抬头,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恍如眼帘,黑色的长发飘飞着,小夜。。。。。。。。

不,那不是小夜!

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道场拐角,那抹纤细的白色身影站在阴暗处,正打量着道场里的情景。

是月牙白的和服,不是小夜通常穿的雪纱纺连衣裙。

她赤着脚,白嫩的小脚轻点在塌塌密上,白里透红,纤巧可人。

她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长剑,随着向上看去,然后那对正在忽闪的碧绿色眼睛也正在看着他。

啊。。。。。

两人愣住了。。。。。。

然后默契的一起转头。。。。。。。

他这是怎么了,真是太松懈了!!竟然会这么没礼教的盯着一个女孩子看,脸颊稍微有点发热,快走几步,走到父亲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全部忽略。

竟然是他!!!

望月离殇的脸颊呼呼的烧了起来,没想到会在道场见到他,是那个用剑道进行网球比赛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用那么放肆的眼光看人。。。。。

“小姐,怎么了?”一旁的银羽发现了她的异样。

“没,没什么。”摇摇头快步向里面的和室走去,“一会开始的时候在喊我吧。”

小姐这算落荒而逃吗?银羽诧异的看着望月离殇的背影。

落荒而逃。。。。这样的词语用到一向冷然的望月离殇头上,是不是有点怪异。。。。。

人生若只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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