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先者言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不久后, 我即将闭关,修长生之术, 这枚玉夔扳指, 我现在正式传给你, 你不要推辞, 也不能有执念。”
“秦郁,天道兼爱,非攻, 蛰伏十二年终于等到这一个机会,作为友人, 我为你高兴,然而作为本门弟子, 我希望你即使去了秦国, 也不要为邦府锻造铁剑。”
“秦郁, 可惜的是, 我这株蓼蓝,已经榨不出汁水来了, 只能泡在坛子里,看看能不能发酵出靛青,在我眼中, 你们就是秦国的靛青,你们会走得比我更远。”
靛青滴入池水,勾出孤魂野鬼的面孔。
一个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个失去信仰的君王,徘徊在安邑与洛邑的血河。
“回来!”
秦郁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手脚麻木,腰腹酸痛。
这夜是惊蛰,窗外电闪雷鸣,空气潮湿温热。房间里时明时暗,床头的陶豆灯也不知是几更熄灭的,只觉雨水唰唰冲击瓦片,顺屋檐流下的声音,异常清晰。
捷报传回已有些时日,秦魏之间风云涌动,一柄柄尺规制定全新的格局。秦郁听说,秦军在河东三十六城登记上报的矿山,比秦国之前千里土地所有的都要多。魏王吃了大亏,却不敢再忤秦王,只把犀首赶去韩国,把惠相搁置一边,然后含羞忍辱接受了那个奉秦王之命前来监控自己国家的士子仪。很快,垣郡会成为一座新兴的冶城,而在魏国都城大梁,一场涵盖冶铸行业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秦郁知道,他等的时机就藏在惊蛰的云层之后,他磨的剑已难遮锋芒,可是,当云层渐渐稀薄,就要挥剑去斩杀漫漫长夜中滋生的魑魅魍魉时,他忐忑不安。
电光闪过,窗柩亮了亮。
秦郁坐起,喝下一口清水,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看着睡在床外侧另头的石狐子。
看见石狐子,他便觉得心安。
石狐子原本抱着秦郁的脚,结果现在秦郁坐起来,就变得空空抱着一团被子,他自己的被子却早就被踢掉了,或许因为闷热,连底衣都没有裹紧,**出一片诱人的体肤,屋外的光线透过窗柩洒在他身上,衬得八块匀称的腹肌泛出金属般的色泽,随着他均匀的呼吸,胸膛厚实的两块肌肉也上下起伏,美得不可方物。
秦郁欣赏一阵子,伸手捏起丢落在石狐子身后的被子,想给他盖到肚脐以上。
只这一下,石狐子醒了。
“何人!”石狐子倏地窜起,一把抓住秦郁的腕,右手从枕下掏出一把匕首。
秦郁一悸。
石狐子的目光阴狠像一头狼,狼夜里见陌生物种侵入地盘就是这样的姿态。
好在看清面孔之后,石狐子立即松开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露出温和笑容。
“先生,我怕有人伤你。”
石狐子收起匕首,如是说。
“鸡快要打鸣了,坐我身边来。”秦郁抱起膝,说道,“有些事情同你商量。”
“先生还是答应连廷尉了?”
石狐子想了想,问道。
秦郁道:“嗯。”
石狐子抿一抿唇,叹口气,仰着脖子躺了回去,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口干。
他不知道秦郁心中有何响动,只知道,历经河东一役,钢剑几乎无损,姜和齐汝传回统计报告后,应龙之术惊艳了天下。他自是缔造者,是将作府中流砥柱,却挡不住天下人窥探秦郁。秦郁是他的先生,秦郁的青龙成就了他的应龙,故而,每日来拜访秦郁,请其出山,为六国铸剑的中原人士不下百人,而他作为身属秦国的弟子,虽不敢对秦郁有任何的忤逆之想,但,还是希望秦郁把心留给秦国。
所以,石狐子想把秦郁捧在高处,由自己攻克中原,收服雀门的志愿依然没变,为此,他也一直陪伴着秦郁,却不料,秦郁偏偏在这时,把昨日见连廷尉之后做的决定告诉了他——秦郁答应了同即将赴魏国为相的士子,仪,在北山谈话
石狐子睨着秦郁。秦郁的面孔淹没在忽明忽暗的光中,一具纤瘦细长的身体,紧致苍白的皮肤,一双幽深的眸子,自下而上每一处在他眼中都是致命的**。
石狐子素来是忍不得这的,但,他现在又不甘愿失去讨论剑道的先机。捷报传来后,他跃跃欲试,试用自己的钢剑劈砍了应龙,结果是,尽管经过千锤百炼,那些没有秦郁铭文的钢剑,只是与秦郁用黑金锻打的应龙碰了一下刃,便被弹开。
不分上下。
石狐子意识到,秦郁仍有秘术瞒他。
“不行先生,我怕离你太近,又会犯浑。”石狐子枕着手臂,目光直视房顶。
秦郁宽容笑了笑,并不很计较。他趴在石狐子的腰上,耳朵贴着,手指拨动那些会跳动的凹凸,款款道:“青狐,中原再怎么凶险,那也是你先生的家乡啊。”
石狐子道:“定会抬你回去的,只是我早想好了,赵悝回邯郸夺祖业,帮他一程,这是北方的老路;花蛇及荆如风二人摇摆不定,争取他们,分裂魏齐,这就是新路,雀门工师素来听风仗势,我要让他们看到,仗我,比仗尹昭更明智。”
秦郁道:“也不是中原所有的铸剑师都在雀门门下,譬如你的毐师兄,他……”
石狐子道:“毐?”
秦郁道:“他在大梁。”
石狐子道:“竹茹和佩兰又是谁?”
秦郁道:“鹿宴之后,和我一样离开洛邑的两位同门,一南一北。竹茹性格孤僻,一个人耕读昊阳林间;佩兰的妻子当年为尹昭杀尽,孤身往朝歌城相剑去。”
石狐子道:“记下了。”
“此外,在韩、魏还有几个弟子。”秦郁道,“青狐,我尚且能走,不用抬。”
石狐子道:“先生的意思是,先在魏国蓄势,同时攻赵克韩,待最后再动齐?”
秦郁道:“你看可行么。”
石狐子道:“先生既然这么问了,哪里还能不可行,我们定然愿为先生舍命。”
秦郁道:“委屈?”
石狐子道:“不委屈。”
秦郁道:“桃氏欠世人的血债,必由我来还清,你再做一回我的剑,好么。”
昏黑雨夜中传来一声鸡鸣。
“我忍不得了。”
良久,石狐子道。
“青狐……”
秦郁感受到石狐子腹部的筋脉跳动得越来越快,自己的脸也跟着烧烫起来。
石狐子轻抚秦郁的肩膀。
“先生,我还想见它愉悦,忍不得。”
“又要……”秦郁道。
“怎么,昨夜不欢爽么?”石狐子的声音忽变得暗哑,“先生可知,幸而天公作美,不停地打雷刮风,否则,旁屋里莆监他们可都要听见先生你是怎么喊的。”
秦郁的唇角勾了一下。
“我不怕,可你也别再折腾。”
语罢,躺回床里侧。
秦郁知道石狐子的一句“忍不得”指的什么,如今石狐子身涉秦国多方工室,藏着小金库,一切独立自主,不再需要师门的供给,而这份成熟不仅体现在事业上,便是在床帏之中石狐子也不再是从前心急赶着交代的模样,石狐子学会了把持节奏的深浅交错,石狐子学会了探索他的身体。
上回他主动索吻,应龙便连夜用利爪刨开那片田地,让黍谷合不拢也垂不下,直到枝叶酸麻,散落泥土还要夹紧双瓣被摩擦根脉。更要命的是,应龙渐渐学会了触犯青龙身体上的“破绽”。
就像在寻找那枚不可得的玉夔。
秦郁不是吝啬于享受的人,只是每每想起早年间泥鳅一般细瘦的徒儿,如今却似一只凶猛的豹子压在自己身上,总归有些心乱神迷。公归公,私下里,他毫无保留把自己的身心交给了石狐子。他希望石狐子能入得深些,即便是让他血肉破碎,搅拌成泥被吞进口中也无碍,他只担心有朝一日无法满足石狐子的欲望。
毕竟,石狐子正是刚而易折的年纪。
石狐子要,他是绝不想与之碰硬的,石狐子的刃哪怕再锋利,他也必为砥砺。
前半夜,春雷始动,万物初生。
山间小屋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两个男子在床榻间挥斥方遒,践踏尘俗。
“先生可听过,城中的捷报!”
“慢些,我喘不过气……”
“今日,连廷尉来寻先生,难道不就是与先生说捷,请先生去中原任命么?!”
石狐子抱秦郁在胸前,落雹一般挺动腰身,啪响伴着闪电,在二人之间萦绕。
“汾郡,破了!”石狐子道。
秦郁的手被石狐子拉到身后,整个脊背与石狐子紧紧地贴着,摩擦出汗沫。
“蒲坂,破了!”石狐子道。
狂风呼地吹落支杆,窗页似扇子摇晃,雨被风磨为水雾朝秦郁的脸颊扑过来。
脸面冰凉,股间灼烫。
这个姿势秦郁受不住,他要石狐子吻他的相柳,他不喜欢这样似块烂饼糊着。秦郁往前伸手,拽住床头的木板,挣脱石狐子的禁锢,一低头,自己绑着红绳的脚腕却被石狐子拉扯住。石狐子往后一拽,秦郁只能跪趴在褥上,被他追着顶动。
“出函谷!陷垣郡!”石狐子道。
灯火摇曳。
“安邑!先生!安邑!”
“嗯……”秦郁合不拢唇,低头看由自己的津液汇成的浅洼。秦郁的感受很清晰,那些粗壮的树枝绕着相柳的腹部,缠住相柳的九个头颅。石狐子在他身后,用湿热的亲吻,爱抚过相柳的九张邪恶的口以及口中的刺舌,既清晰而又虚幻。
秦郁憋着罪孽,看到安邑在眼前。
河东在眼前。
秦郁道:“安邑……安邑与洛邑之间的那一条河,是你我相守相望之脉……”
“若那样,我要把河水烧干!”石狐子道,“我要日日看先生立于昭阳前!”
挨着一阵猛冲,秦郁没撑住,半身趴下,脸也栽入那片水洼,粘的一片莹亮。
徒儿攻得太深。
太快,太狠。太猛烈。
秦郁忽感一阵眩晕,双瞳涣散。
相柳的汁液如玉,崩裂如珠落。
两个影子在床帏交错。
“东方是大梁!是朝歌!”
“洛邑!洛邑的钟声响了!”
秦郁脑海空白,咬牙应了一声。
暴雨仍未停,彻夜瓢泼。
窗户哐哐狂甩。
石狐子察出秦郁已经体力不支,便让秦郁翻过身来,仰面对他,平躺在床席。
“先生!再背你登泰山!眺鲁国!”
秦郁阖着眼,喉结动了一下。
鲁,他的血脉所依。
一步,两步。
百步,千步。
“迈腿!先生,莫止步!”
百下,千下,秦郁不知所行所止,凭石狐子抬起两条修长的腿,锁到肩膀……他是倒卧着的,不料,一根巨桩就这么打下来了,那刹,雷霆万钧,窜过肚腹……
“啊!青狐!青狐!!!”
河水泛滥。
秦郁在石狐子眼前失禁,尿水喷打在石狐子胸膛,淅淅沥沥淋得他自己满脸。
极致的舒爽,秦郁没有忍,也忍不住。他分不清对石狐子的感觉是仰望天上的星辰,还是缠绵田间的连理,他分不清顺着眼角流下的,是自己的尿水还是泪。
石狐子关口一泄,同时也坠下青云天。
灯芯将灭,冒出一两抹烟丝。
房中泛着朦胧的汗雾。
仆从自廊下走过,合紧了门扉。
“怎么……”
夜半,秦郁闻着麝香气味,稍微恢复神智,察觉自己那儿仍涓涓细流,忽才意识到难以言喻的羞耻。“别,别漏了……”秦郁支起身子,试图堵住他的泉眼。
石狐子按住秦郁的手,指尖从秦郁的肚脐眼中蘸出一两滴尿水,虔诚地涂抹在自己双唇之间,眼中盛满温柔:“我喜欢看你愉悦的样子,先生,我爱慕你。”
“先生?”
“先生?”
“先生?”
连唤三声。
秦郁回过神时,石狐子已经把他从床里给扶起来,摆到床头的几案边靠着了。
天色微青,仆从入内熏香。
“先生,方才义悠报,连廷尉马车都到了西市口,你还想什么呢,脸这般红?”
石狐子在炭盆前焐着一个夜壶。
秦郁见着,才知道石狐子第二次说“要见它愉悦”,并非又要弄他,而是指侍候他起床洗漱,反倒是自己想入非非。秦郁摇了摇头,倏地蜷起身子往床帏躲。
“我自己来。”秦郁轻声道。
“这怎么行?!”石狐子道。
这是日常的步骤,换针时更是见怪不怪,所以仆从各自忙,没有抬头张望的。
秦郁自知拗不动了。一夜鏖战不曾得胜,便是连起床,石狐子都要照看着他。
“先生不必着急,让他们等着就是。”石狐子笑笑,一手拿夜壶伸进被子里,淅淅索索,一手把秦郁环抱在胸前,合住他腰间的衣料。秦郁的泉眼还有些疼,幸而那青铜的夜壶石狐子事先温过,所以进去的时候,不觉得冰,反而挺舒适。
石狐子放好角度,用嘴唇叼开秦郁耳畔银发,唇紧附在旁边,吐出一个气声。
“嘘……”
仿佛回到了婴儿的时代,生活不能自理,起居全得依靠石狐子,这样悖逆人伦的认知让秦郁脸颊发烫,毕竟,他年长于石狐子太多。
“青狐,我出不来。”
石狐子笑笑:“听话,先生,我给你揉一下腰部的穴位,放松些,现在弄干净,总比白日当众漏出来要好,不是么。”
秦郁闭着眼,深深呼吸了几次,尽全力忘却这份被爱徒挟持着屙尿的羞耻感。
一始,只有几滴,安静沉闷,而后又被揉摁关元俞,方如清泉,叮咚畅响。
※※※※※※※※
秦郁走出他的院子,登上马车之时,往北山望了一眼,空气如洗,苍翠欲滴。
阳气初升。
天已经不冷了。
一时辰后,秦郁抵达山下。
连廷尉躬身作揖,迎道:“先生,相邦在山顶的亭中等着你,今不再见旁人。”
秦郁笑了笑:“这么高。”
通往山顶的道路,是一条笔直的石阶。
连廷尉道:“倒是也可以令人抬辇。”
秦郁摆一摆手,提袍登山。
风吹动他的白袍,哗哗飘飞。
秦郁不犯病的时候,步子还挺轻快,到达山顶后,他看见了一个四角的亭子。
亭子前摆有一套屏风。
屏风画的是一位洞府真仙——他播撒豆子,豆子化为千军,他劈砍草木,草木化为万马,他坐在庙堂前,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棋局化为两朵互相追逐的云
秦郁驻足,颔首礼敬鬼谷子。
隔着屏风,秦郁看见坐在亭中的那个人,潇洒地举起耳杯,朝山崖下洒去。
“秦先生,画中之人是我的老师,或许,也是屠戮天下的罪人。合纵、连横,那是理;同窗、同榻,那是情。只可惜自古以来,情与理难得能够兼顾。”仪道。
“相邦勿惑。”秦郁道,“连横之所以能胜合纵,并非凭借外力,是因秦强。”
“是么。”仪道。
“是。”秦郁道,“秦经变法而强。”
“坐。”仪道。
秦郁没有推辞。
一道清亮的酒水倾入杯中。
仪道:“河东战事震动天下,魏国俯首,甘愿为我王执鞭,我王之意,派遣一人去魏国为相,从此,替秦国辖理中原,秦先生,我今天见你正是为这么件事。”
秦郁道:“相邦要做第二个犀首。”
仪道:“犀首与我神交已久,当年,我因和氏璧一案受了辱,被楚国令尹昭阳逐出门庭,却苟且活了下来,便是希望能够施展连横之策,与犀首平坐论天下。”
秦郁道:“相邦不想做第二个犀首,但,相邦还是要离开秦国,去魏国为相。”
仪道:“此一时彼一时。”
秦郁道:“此一时,彼一时。”
仪道:“秦先生,我想请你随我同去,助我控制魏国的冶业,这是重要的事。”
秦郁道:“好。”
当此,仪顿了一顿。
“还以为,先生会推脱几番。”
“当仁不让。”秦郁回道,“我的一位挚友崇尚仁政,他常与我说这个道理。”
仪道:“略有耳闻,垣郡申氏。”
秦郁不答。
仪道:“先生应我之请赴虎口拔牙,其中必然险象环生,不知我应帮什么忙。”
秦郁捏起耳杯,缓缓抿了一口。
所有的话,仿佛都在心中念过一千遍一万遍,刻进山川河流,永远洗不去。
“为协助相邦治理魏国冶业,这段时间,我以齐之考工记为基石,秦之法为框架,为桃氏门下弟子写了五卷律令,其中,司空律管冶官,工程律管冶署,工人律管的是工师,范律、器律管的是生产过程。我在魏国游历十二年,经昊阳、安邑、垣郡等多处城池,见闻颇多,所以,我有十成把握,若请其余五氏工师出谋划策,对这套律令稍行编修,在中原普及,那么,将来必是工从其心,匠从其艺,无论雀门还是应龙,一概做不得恶。”秦郁道,“我希望在魏国司空府任职三年,把规矩坐牢,把风气校正,然后,便归还权柄,隐山林,再不问邦府之事。”
“三年?”仪道。
“三年。”秦郁道。
“司空之位,我可以斡旋,不难。”仪道,“但先生所说的律令,敢情示下。”
“现在还不行。”秦郁道。
“先生有何难处?”
仪打量着面前的目光空洞的人。
“我会与相邦同行,东赴大梁,这点毫无疑问。”秦郁道,“但是,只有相邦答应了我的另一个不情之请,且既成事实之后,我才能够把这套律令交给你。”
仪思忖了片刻。
“张相?”旁边侍卫见状,近前询问,却未至台阶,便被仪用手势挡了回去。
“退下。”
“是。”
一阵风刮过,酒面微澜。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仪道。
“可我仍只是匠人,凡事喜欢说透彻。”秦郁道,“相邦,不管先前你们是否有交易,过安邑,我要先亲眼看到西门氏死,然后,我要亲手为申俞解开绳缚。”
“西门氏?”仪道。
秦郁点头。
“鹿宴之事,西门为魏王效力而已,本是情有可原,但,他欠秦氏一个孝字。”
“好。”仪道,“我答应先生。”
秦郁说道:“如果相邦不好做,我也愿以秦氏名义,与西门氏族人开诚布公。”
仪笑了笑,坦然的回道:“先生勿要为我忧虑,世道本就是变通之道。我既去魏国,以魏国相邦自处,先前那些许诺,无论再想兑现,也没有秦国印章了。”
秦郁道:“那么,暂定如此。”
仪道:“不。”
秦郁抬起眼。
仪举着耳杯,笑容阳光明媚:“我知先生为人不喜变通,应是一言为定才好。”
至此时,二人才同饮了一杯酒。
※※※※※※※※
春分之际,桃氏师门做出了一个令天下铸剑师肃然的重大决定——东迁大梁
这条遥远的征程横跨千里之距,从西秦跨过河水,经河东,过洛邑,至中原。
姒妤随相邦仪的车仗同行,先过曲沃关隘至朝歌,联络散步在魏国南北的原桃氏弟子;宁婴从郢都穿荆山,至新郑铸币区做楚剑的生意,逡巡北进;石狐子监冶河东之地,负责普及钢铁工艺,继续完成十万钢剑的数目,统计各城池用度。
未过秦国领土,秦郁没有公开任职,所以,他在舆图中标出了第一站,安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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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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