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祁聿没怎么喝酒,倒是郑海川喝了不少下肚。
祁聿纵着郑海川跟个蜻蜓似的在几个桌子来回转,这桌凑上去说两句,那桌坐下待一会儿,全场感觉除了红姐两口子就他最忙了。
桂伟明吃饱了,在祁聿身边笑问,“大川今天怎么这么精神?”
自从小禾苗住院之后,几个熟识的街坊都去医院看过小家伙。后来还知道郑海川的大哥也住院做手术了,他们私下也一直担心年轻的郑海川能不能扛过生活中这么多的打击和折腾。
似乎老天爷就看不得这个质朴的青年好。
总是在他朝着好日子奋力攀爬时滚下落石想把人砸垮。
好在小年轻身旁还有个靠谱的对象,能帮他撑一撑,如今看起来应当是撑过了最难的难关了。
果然,桂伟明听见祁聿道,“下周他哥和小禾苗差不多就能出院了,高兴着呢。”
“怪不得。”桂伟明点头,“是好事,值得多喝几杯。”
祁聿单手撑在桌旁,望着青年不管跟谁说话都喜眉笑眼的憨气样子,轻笑,“嗯。”
桂伟明被祁聿这副一看就恋爱上头的神色酸得腮帮疼。
于是他忍不住逗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崽子,“嗳,你和大川啥时候请我们吃席?”
桂伟明记得不久之前这小子还在他铺子里为情所困呢,怎么就这么快把人搞定了?他忍不住瞥了眼身旁无知无觉认真吃菜的人,心里更酸了。
桂伟明本以为祁聿会被他逗得不说话,没想到这小子将盯着郑海川的目光收了回来,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身旁的吕君。
桂伟明心道不好,但已经制止不了这死崽子反击的话。
“哦,我们不急。”
祁聿晃了晃杯中的酒,朝桂伟明敬,“等伟明叔您和吕老师先办。”
桂伟明:“……”
他就不该过这个嘴瘾!
“怎么了?”心里还在替小禾苗盘算上学事宜的吕君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抬头朝两人望了过来。桂伟明连忙给他碗里夹了几筷子蔬菜,“没事,我和聿仔开玩笑呢,你多吃点。”
“哦。”吕君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便继续吃菜了。但他也没忘给桂伟明夹了一筷子肉,“你也吃。”
“好,好。”桂伟明立马就高兴了,一口喝光祁聿敬的酒就去刨碗里的肉,络腮胡下脸蛋红光满面,“我肯定多吃点!”
李飞请客选的是老窖好酒,浓烈香醇,喝了之后不会让人难受,只是有些熏熏然的上头。
等祁聿和郑海川离了席慢悠悠朝家里走时,身上的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郑海川还有精力和祁聿说正事。
“吕老师说,两条街外的那个二小是这附近最好的小学。”
踩在楼梯上,郑海川的声音带了点回声。
“还有一座私立的,不过学费是公立的快五倍了……我觉得上公立的就挺好。这上学是奔着读书去的,又不是搞富豪比赛,律医生你说是吧?”
“嗯。”男人的声音清冷,但听着却让人心实。
“其实也是我没钱,我要有钱,也让小禾苗去报个什么航模班……现在、现在就让他先拼拼积木吧,嘿嘿。”
郑海川虽然没完全醉,但脑筋却比平时更乱了一点,说话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拼积木,练脑子!我还记得最开始练炒菜颠勺的时候,师父说,得左右手换着颠,这样也能练脑子!”
郑海川一边说,手还一边挥舞,像是在给祁聿示范他怎么颠勺一样。祁聿看得无奈,伸手把这人爪子握在手里了,抓着他继续爬楼。
“哦对了,吕老师还说在这里念书要上户口。如果不上,好多学校都去不了……律医生,你说咋办?我听说,要是人才,才能落户哩!”
青年兴奋的声音陡然变得沮丧,垂头丧气道,“我不是人才,我就是个拧钢筋的……肯定落不了。”
此刻他们已经快走到住的三楼了,祁聿忍不住薅了一把身旁人的脑袋。他正想说两句安慰一下这憨子,但郑海川自个儿又好似找到了新办法,朝他兴冲冲说:“不然……不然让我哥再找个鹏城的嫂子好了!这样肯定可以!”
祁聿:“……”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将半醉的人拉进屋里。
咔嚓。
门合上了。
“律医生,你还没回我呢。这法子怎么样?”半醉的人不等祁聿回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不过可能赶不及禾苗儿明年上学了。而且不行……这样对人家姑娘不好……”
祁聿这一路感觉自己跟听单口相声似的,也不知道这憨子是不是被成子俊那家伙给传染了。他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拉着郑海川朝浴室里走,一边说。
“舍近求远做什么?”
等淋浴头打开了,他才把人按在门板上,哑声道。
“你好好求求我。”
“我让你带着禾苗入我家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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