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阗国西城,珠光宝气的王宫内,国王尉迟圭正召见群臣,商议马上就要到来的盂兰节盛会。
于阗国乃西域大国,自从中土王朝崩塌后,对西域诸国的控制大不如前,西域长史府更是形同虚设,名存实亡。
西域境内各国趁机互相攻伐,吞食兼并。很快形成了以于阗、疏勒、龟兹为首的三个强国争雄的局面。
与此同时,此消彼长。
葱岭南北的西方强国也开始盯上西域这块肥肉。
尤以北方的乌孙国和南方的萨珊王朝觊觎之心更重,频频派出军队试探三个西域强国的反应。
为此于阗、疏勒、龟兹三国商议,决定成立三国联盟共同对抗外来势力。
而这次在于阗国举办的盂兰节,就是为了庆祝三国联盟成立而举办的。
“大王,我们在南方神山寻到了一块重逾万斤的宝石。世所罕见,此定是佛祖所降祥瑞,天佑我国,天佑臣民啊!”
“大王,臣下也在热海边缘寻到了一只来自东方的商队,他们竟然能够穿越热海,此不正是佛祖显圣,耀我于阗吗?”
“哈哈哈!好好好!左右骑君都辛苦了!”
“万斤玉石确属天降祥瑞,能穿越热海的东方商队更是我于阗国中兴征兆,再加上龟兹鸠摩大师的到来,这次盂兰节的祥瑞可谓绝无仅有,超越以往历届啊!”
于阗国国力虽盛,但与中土大朝还是相去甚远,所以官吏设置也十分简单。
国王之下以辅国侯为尊,其下设有左右将、左右骑君和左右城长。
左右将因三国联盟之事已被派往疏勒、龟兹协防,国中只剩左右骑君和左右城长。
邀功的就是左右骑君,两人分掌一支精锐骑兵,是都城防御的核心力量,所以素来不睦。说话办事也是处处争锋。
右骑君就是胖军官尔敦的舅舅。这次国王尉迟圭指派他二人负责寻找祥瑞,不料左骑君的人竟然在西城南方的神山,找到一块罕见的大玉石。
正是忧愁之时,却接到尔敦的飞报,说是找到了一只来自东方的商队。
要知,于阗国已经与东方断绝商路几十年,向东的商道也被诡异出现的热海和可怕的沙虫占据,没人再敢从那里通过。
这次外甥的发现,算是给他在与左骑君的较量中扳回了一局。
不管这支在东面出现的商队是否真的穿越了热海,他都打算把其塑造成为一个伟大的东方奇迹。
“大王,大玉石本侯亲眼所见,祥瑞之说不言而喻是理所当然。但这东方来的祥瑞是真是假,我看可不能偏听一家之言,要慎之再慎啊!”
正当右骑君以为他又成功度过一关,却不想宫殿内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不用看右骑君就知道是辅国侯又来找事儿了。
“这有何难?本王听说商队已经进了西城,辅国侯要是有疑虑,传他们上殿一看便知,你说呢,有骑君?”
右骑君一听国王这话,心里就有些发慌。
这支商队刚刚入城,他还没有见过。但凭他对自己好吃懒做外甥的了解,这个事情还真没把握。
本来右骑君是想蒙混过关后,再好好包装一番商队,谁知这个辅国侯当场揭短,而国王又要立刻接见。
“右骑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见到右骑君呆在当场,辅国侯心中大定,继续出言挑衅。
要知道,右骑君可是国王的忠实爪牙,处处与他作对,得到一个羞辱他的机会,辅国侯当然要好好利用。
“啊!没有、没有。我马上去请他们来见!”
“右骑君,这等小事还需要你骑君大人亲去一趟,来人哪,去请东方来的商队。”
……
时间不大,宫廷侍卫领着三个人进入大殿。
三人一老一少一高,老的那位三绺长须垂在胸前,神情自若;少的中等身材,神光熠熠。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高的一位,只见那人身高八尺开外,身材壮如健牛,棕色的卷须卷发明显并非中土人士。
三人进入宫殿后,单膝着地,向高高在上的于阗国王施礼。
尉迟圭一瞧三人中有两位是中原相貌,顿时开怀大笑,起身抬手示意他们上前。
“中土上朝与我于阗国已有三十多年不通音信,今日在盂兰盛会来临之前又能见到中土上朝的贵宾,真是佛降福泽与我子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国王这么一说,右骑君终于放下心来,连忙出声附和。
“大王圣明,这位就是中土上朝的贵宾……东来先生。”
外甥给他的信里也没提苏和等人的姓名,右骑君话到嘴边,停顿片刻脱口而出东来先生的名号。
反正这些人都是东方来的,叫东来肯定没错。
右骑君说完,笑着来到高力身边,伸出手来示意高力向前一步与国王讲话。
高力一愣,看看温贞,又瞧瞧苏和。
在场的于阗高官见身材高大的胡人举止不敬,也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却见胡人身旁的年轻晋人含笑向前,拱手躬身向尉迟圭行礼道。
“在下东来,多谢国主及诸位大人的盛情款待!”
苏和一共说了两遍,第一遍是专门用晋语说的,第二遍才用胡语。
虽然他不明白介绍他们的那位大人为什么要把他称为东来,但既然对方说了,他当然不会当殿打人家的脸。
“果然是上朝来的贵宾!果然是上朝来的贵宾!”
于阗国是丝路南道上的重要国家,几百年前曾与中土王朝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尉迟圭的祖父作为于阗国最后一位派往中土王朝的质子,在中原生活了十年。
小时候,尉迟圭就经常听祖父讲起中土王朝宽广的土地、恢宏的城市和丰富的物产,也跟着祖父学过一些中原语言和文字。
苏和一张口,他顿时心花怒放。想到幼年祖父谈及中土大地时场景,眼中顿时闪烁着光芒。
“大王,不可如此武断吧!高昌、且末也有不少中土人,离我们近在咫尺的疏勒还有一座中土人的城堡。光凭样貌可不能确定他们就是东边来的。”
“这……”
于阗国王尉迟圭被辅国侯抢白,心中十分不快。
今日此人三番两次和他过不去,他已经十分隐忍,不想在盂兰节前平生事端。
可这家伙有恃无恐,不懂得见好就收,真是让人头疼。
“休莫,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不信,那你说该如何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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