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说话的时候特地关注贝多芬的表情,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就高兴极了。
贝多芬大部分时候在别人看来都是处于面无表情,是个能用喜怒不形于色来形容的人,不过在熟悉他的莫扎特面前, 光是看一个冰山**了一下他的神经都足够承包他一整天的乐子。
贝多芬幽幽地表示:“小荆还小。”一切都没有定论。
莫扎特高兴过头喝了一口茶, 被贝多芬的魔女茶水袭击了一下,一张脸皱起来还依旧嘴硬:“哼哼。”
贝多芬的脸又**了一下。“他的音乐还像李斯特。”
为了拌嘴,德国大师不惜把逆徒孙拉出来划到自己的地盘上。
不服输的奥地利人回击:“他可——喜欢我的《小星星变奏曲》了。”
“他还在弹我的奏鸣曲110.”
别管两个人多少岁,总之在音乐人上永远不低头!
你一句我一句,说到最后, 莫扎特发现自己居然灌完了贝多芬那壶有毒的茶,顿时一脸茶色叫停:“我来不是跟你吵这个的!”
德国人给了他一个眼神:刚刚是谁要掰头?
莫扎特脸一撇,孩子气地不理他。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贝多芬先让步:“想聊什么?”
“聊聊李斯特那个污染源。”
“咳咳咳……”
“开玩笑啦,是小荆。”莫扎特看贝多芬咳嗽没听过, 顿时觉得他这个老师的老师做得可真艰难。处于微妙的怜悯之心给他递了张纸。
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贝多芬实在不想讨论李斯特, 哪怕当初李斯特能加入浪漫社还是他推荐的——在作为李斯特老师的车尼尔都不是特别赞同的情况下。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出来,小荆……”
“——习惯掩饰自己的存在。”
莫扎特愣了愣,他模糊的感觉总是找到了一个准确合适的形容,“对对对, 就是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孩子看过很多,或者说是看过太多了之后, 就习惯性地隐藏自己, 所以音乐的视角总是站在更高更宏观的视角往下。那种统摄力和李斯特很类似, 不过他的感觉要更……更……”
莫扎特又卡词了, 每次到这种重要的地方总是很难找到适合的形容词来表述他的感受, 就让匈牙利人很挫败,“你懂的吧。”
“我懂。”贝多芬心想:他眼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因为看到太多、想得太多,每次到关键点的时候都会硬生生卡住。
“更冷静、更客观,几乎把自己撇了出去。”贝多芬叹了口气,“倒是上次,上台唱歌的时候稍微好一点。”
可能是为了青梅竹马上台的缘故,那种迫切的、鼓励的心情,就连在屏幕那头的他们都能感觉到,一种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友谊。
莫扎特:“上一次弹110的时候也好了一点,一点点。”
那个时间点,还是他的老师病重的时候,于是狗卷荆上台的时候就弹出了一首浅显却动人的110.
就像一颗奇趣蛋裂开了一条缝,让人看到里面的光芒,倍感期待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合上了。于是等了太久的没耐心老师——李斯特就要挥着榔头把人敲一顿。
“那孩子太容易隐藏自己啦!”莫扎特不满地喊道:“而且过分在意别人,这一点也该死的和肖邦超——像!”
贝多芬就看着匈牙利人抱上沙发上的枕头开始无能狂怒。
没错,这唯一的枕头就是特地准备给莫扎特的,贝多芬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用上它。能让性格又硬又臭的德国人准备上这么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完全是因为莫扎特手里不抓点什么就能容易瞄上了他的乐谱。
从这一点来讲,莫扎特抓人七寸真的很准了。
贝多芬也同理。
“到底谁教他的!”
“可恶——!”
贝多芬特地看了看钟。
他花了五分钟来等莫扎特发脾气,感觉他应该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开口:“你还记得小荆和肖邦四手联弹的视频吗?”
莫扎特从暴怒的状态中抬头,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最终停留在一个曾经有过的猜测身上:“小荆他……”
“情绪障碍。”
莫扎特:!!!
不能说他完全没有感觉,但莫扎特确实没有特地往那个方向想。
“你怎么……?”
“肖邦之前跟我讨论过音乐教育方面的问题,我就猜出来了。”
莫扎特:“……”
“除了你和肖邦还有谁知道?”
贝多芬想了想,“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但是我觉得车尔尼也应该知道。”
比起他,车尔尼才是真正细心的那个。
说起来肖邦以前也是个敏感脆弱的人,在音乐的讨论上总是非常谨慎,说是察言观色还是体贴呢?总之这一点在他有了小弟子之后就变了,还会跟李斯特激烈讨论。不过两个人的感情倒是因此更好了。
“李斯特呢?”
贝多芬用眼神回答他。
莫扎特:“……”
“我觉得我现在想骂人。”
熊娃老师的老师目光从他身上游开,不管心里怎么想,反正脸上看不出一点心虚。
莫扎特有些闷闷不乐抱住枕头,声音闷住从枕头里发出来:“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贝多芬坐在位置上,面对这他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窗外阴影重重,室内的灯光只能照亮那么一小块地方,看不清更远的未来。“我不知道。”
“谁又知道呢?”
“但,这也是我们审视自己的机会。”
奥地利人抬头,从德国人的身上汲取到了一种可靠的安全感,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浪漫社最开始诞生的原因。
莫扎特身上有着贝多芬希望的活力和纯粹,贝多芬身上则有他所缺乏的一种如山岳般的沉稳和可靠。
他们被对方的光芒所吸引,并吸引更多其他的光芒。
……
当狗卷荆在家里呆了第三天之后,狗卷凉子问他:“这段时间放假吗?”
“学校场地借出去了办竞赛。”狗卷荆是这么回答的。
“什么竞赛?”
“激烈的运动竞赛。”
于是凉子不再问了。以前或许她会希望儿子出去锻炼一下,但现在的小荆可不适合参加这类活动。
实际上是在办东京京都姐妹高校联谊赛,夜蛾作为他的班主任,建议他这段时间不要回校,理由是“只有你一个人独享空调待遇,很容易会被围攻。”
对方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以至于狗卷荆真的就这么接受了。
后来夏油杰告诉他,其实是五条悟前面两年太拉仇恨值,四年级因为他已经不打算参赛了,新参加的二年级恐怕会成为集火对象。
“为了安全,我指的是……京都校那边的安全。”说话的时候,夏油杰的目光一直盯着平安,半晌掏出了小鱼干。
狗卷荆一头黑线摁住了他的手,绿色的眼睛里尽量表现出严肃的意思:“今天平安已经吃过零食了。”
夏油杰震惊:“明明群里……”
小荆回头看着平安微笑:“猫猫已经在朋友手里吃过零食了,对吧?”
都做好吃小鱼干准备的平安脑袋一缩,胖胖的身子缩出了一个猫咪双下巴。绿眼睛的少年捏捏它下巴的肉肉,黑猫顿时像被抓住了脖子的鹅:“是不是,平安?”
“喵~”小猫咪的叫声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大眼睛咕噜咕噜转,心虚得不要太明显。
“平安,你已经是三十几斤的猫了,不可以随便撒娇。”
猫猫望着他,有种被赶出家门、下雨淋湿了所有皮毛的可怜感。狗卷荆避开了它的目光,坚定道:“三十几斤的猫咪不可以,二十五斤的猫我才觉得可以。”
“你说呢,平安?”
“喵~”猫猫低头。
夏油杰就这么见证了他们的减肥约定。
于是猫咪左思右想,再次招呼它的小弟,走去了巡逻之路。而狗卷荆则在这段时间准备再回小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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