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千面魔女17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若无离别,怎知离别苦。
落霞峰虽好,那里虽然有爱了几世的人,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别。
就连不可说那样绝世的医术也解不了夜之湄所中之毒。不可说告诉她,那毒每粒都不一样,虽然大致上的配方一样,但其中有几味药分量稍不相同,毒性便不同。这也是两粒药互不相融的原因。
恐怕,连兰望天自己都没有解药,夜之湄猜想,无论她说不说出青光莲火最高一层的法门,兰望天都没想过让她活下来。
不可说想着,若是不能化解,便想法子疏导。可药方改来改去,仍是只能缓解毒发时的痛苦,做不到从根本上治愈。
若照这样下去,夜之湄活不过十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大概便是这一世的光阴。
二十岁那年,夜之湄离开蝴蝶谷,从江离离变成了花溅泪。她重入圣火宫,成了一名入门弟子。
花溅泪又见到了月榕师姐,当然,月榕已经认不出她来了。
月榕向另一人问道:“这几名新进弟子分往何处?”
那人笑道:“这几个去赤月坛,咱们少主最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弟子……”
月榕心中不喜,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将他的笑声都怼了回去。
花溅泪知道赤月坛是圣火宫中最大的一个分坛,只是不知为何不叫坛主而称少主。后来她才会过来,兰望天是宫主了,那少主自然是指兰翎。今时今日,兰翎已经接管了赤月坛,开始独当一面了。
花溅泪随着几人一道,被送往赤月坛。她见到兰翎的时候,笙乐阵阵,美酒飘香,兰翎身边几个女子也不知是不是圣火宫的人,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调笑。
兰翎听说来了新人,不过是抬了抬他那双桃花眼,眼尾上挑,勾勒出几抹风流姿态。眸光从几人身上淡淡扫过,明明是极随意的,却无端让人觉得顾盼多情。
他仍是穿着件紫色白玉兰的锦袍,华丽打眼的服饰偏衬着他面如冠玉。花溅泪心中默默地嘲笑了一声:“花蝴蝶!”还是只爱流连花丛的花蝴蝶。
兰翎懒洋洋地问了一下几人叫什么名字,便打发他们下去。
花溅泪转身时,隐约听见兰翎轻笑道:“还跟我说来了几个年轻美貌的弟子,纵然百媚千红,终不极那一人绝色……”
他身边女子们不依不饶地围了上来,非要他说明白,到底谁才是人间绝色。花溅泪却再没听见兰翎说话。
这是花溅泪回到圣火宫的第一晚,总觉得拂面而来的风都是与众不同的。熟悉的景致,拨动伤感的心弦,触发一幕幕往事,她失眠了。
从房中走出来,她听见一段悠扬的笛声,依稀想起,兰翎是会吹笛子的。
小时候,夜未晞爱听他吹笛子,便拉着夜之湄一起听,夜之湄一听就犯困,被兰翎骂了声“对牛弹琴”。结果,当然是兰翎又挨了打。
只是,此时的笛声与旧时不同,与她印象里的兰翎也不同。这笛声虽婉转动听,听来却莫名让人感到悲伤。仿佛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人心上,像离别的眼泪,风吹不干,只能黯然神伤。
花溅泪不知不觉地靠近了,看见兰翎慵懒地坐在树上,青丝随着紫色的袍衫垂落下来,风吹时随着枝叶的碧浪翩翩而舞。
白色的月光浅浅地洒在他的脸上,如他衣上绣的玉兰,艳丽,却忧伤。
这样的兰翎,与花溅泪认识的那个兰翎,简直判若两人。
兰翎看见她,从树上一跃而下,他坐在石桌边,拿起酒壶的同时,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目光和玉生烟不同,虽然一样的顾盼生辉,但他却总带着几分轻浮。
“好听吗?”他一开腔,花溅泪才发现他已经醉得不轻了。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明玉一般的脸上也早就带着酡红。
“听不懂。”她随口应付着。
他也不介意,一只手拨了拨被风吹动的墨发,一只手将酒壶举起。“会喝酒吗?要不要尝尝我的美酒?”
她这两年毒发时,酒没少喝,只是,陪他喝酒的女子太多,她不屑。
“会喝,就跟喝水似的,分不出好坏。”
他被她气笑了,酒后面若桃花的脸又现出他男狐狸精的本色。“难得又是个不解风情的,那你就站在那儿,看我喝。”
花溅泪内心是抗拒的,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喝着她看着,早知道还不如坐下陪他喝几杯。
兰翎不再说话了,就像她这个大活人并不存在似的。他自斟自饮,月下独酌,花溅泪怎么觉得,虽然是美酒,他却喝得并不怎么开心。
如今,他爹是宫主了,他是少主,还掌管着赤月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有美女爱慕,有笙歌佳酿,心中还藏着个人间绝色,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直到兰翎醉趴在石桌上,花溅泪想着,自己这站着看人喝酒的使命也该到头了。于是她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问了句:“少主,属下可以走了吗?”
推了两下没反应,她决定溜之大吉,就丢下兰翎在那儿睡一晚。
哪知未及收手,兰翎突然拽住了她。花溅泪吓了一跳,可是兰翎并没有醒,他阖着眼,枕在石桌上,温软的呼吸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几不可闻地喃喃说出两个字来:“湄湄……”
这两个字虽轻,却让她愣在当场,心中惊涛骇浪。一个恍如隔世的称呼,她以为如今这世上,再没人会这样叫她。
没想到还有兰翎。
他为何会在酒醉后说出这两个字来?莫非,他心中那个所谓的人间绝色不是别人,正是她……
夜之湄是安蕤的女儿,她担得起绝色二字。
她心情复杂,想要把手挣脱出来,兰翎却就是不撒手。一个醉酒之人,力气竟然这样大,花溅泪扯了几下,手没抽出来,他却因为被吵到,晃悠悠地抬起头来。
兰翎手臂发力,眼看就要把她拖进怀里,她急了,伸手挥出一掌。他大概当真醉得厉害,居然不知道躲避,硬生生地受了她一掌,当即摔在了地上。
她这下傻眼了,入门第一天就把少主给打了。她连忙过去扶人,兰翎从地上坐起来,目光迷离:“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花溅泪哭笑不得,原来刚才他拉她,只是想看清楚她是谁。她把人重新扶回桌边趴下,又念魔咒似地说了两遍:“今晚什么都没发生……”然后逃之夭夭。
然而,魔咒没起作用。第二天,新进弟子练功的时候,兰翎便来了,他脸色沉沉地把她叫到一边,看着她的那个模样,绝对是来讨债的。
花溅泪耸了耸鼻子,决定主动认错。“少主,昨晚……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嗯?”兰翎愣了一下,桃花眼中眸色越发难看,“你居然还打了我??”
花溅泪:“……”
“我原本只是想找你算帐,丢下我睡在石桌旁,现在脖子还酸。”兰翎警觉又自恋地问,“你没有随便占我便宜吧?”
“……”说实话,他这个模样和语气,让她又觉得手心发痒,就是想揍他。
兰翎算是识趣地没有执着找抽,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溅泪。”她就知道,他昨日光顾着美酒佳人,虽然问了,却压根没记住几个新弟子的名字。
兰翎“嗯”了一声,这回,他记住了。
转眼,重阳节至。
这天晚上,圣火宫的左右护法和各位坛主都会与兰望天一同饮宴。
花溅泪在摘星崖上找到兰翎的时候,他刚挨了父亲一巴掌。巴掌的声音清脆响亮,花溅泪只得远远地隐着身,不方便上前。
她听见兰翎在笑,笑得悲愤凄凉:“当年是您亲手害死了他们,如今人死不能复生,您就算每年祭拜又能怎样?能让您的良心好过些吗?能让您睡觉的时候不做噩梦吗?能让您忘记自己是害死师兄,逼死长嫂的凶手吗!”
“你给我闭嘴!”兰望天咆哮着,“我辛苦得来的一切,日后还不是你的?”
兰翎苦笑:“爹,我不要。您那个沾满血腥的位置,我真的不想要。我宁愿醉生梦死,碌碌无为,做个不争气的儿子……”
“滚!”
兰翎真的滚了,他走了一段,这才淡淡地说了句:“出来吧。”
花溅泪慢慢吞吞地站了出来,她只是觉得兰翎大概不愿意让人看见他这个样子,所以才没有马上现身,一直用轻功跟着他。
“少主,是月榕师姐叫我来寻你。前面筵席快开始了,你该过去了。”她若是知道兰翎此时和兰望天在一起,她就不用过来找了。可若是不来,她也不会听见刚才那些话。
她只当兰翎是个花花公子,却原来,是她一直没发现他重情重义。
兰翎“嗯”了一声。月榕想必是有别的事要办,抽不开身,所以才差了弟子来寻他。可是,以月榕的个性,她是从不会叫个女弟子来找他的。
“月榕为何要你来寻我?”
“不知道。当时是有几个小师妹抢着要来的,月榕师姐就点了我。”
看来,月榕是觉得这个姑娘对他没兴趣,绝对安全。就像,当初的夜之湄一样。
夜寂和安蕤生了一双可爱的女儿,兰翎是两个都喜欢的。但是,对于夜未晞和夜之湄,他的喜欢又不一样。
夜未晞会悄悄地偷看他,对着他脸红,他便故意拈花惹草,让她知道他不好,免得她日后伤心。
而夜之湄,他气她的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他也故意拈花惹草,总盼着她能为他吃一吃味儿。
可是,似乎整个圣火宫的女子都喜欢他,唯独夜之湄没有,她笨得连吃醋都不会。
月榕不知道,其实夜之湄那个傻姑娘,才是他唯一喜欢的女子。
兰翎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怎的,你总会莫名其妙就让我想起另一个人。”
花溅泪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当晚,圣火宫的酒宴上,出了件大事。
有人在筵席所用的**酒中下了毒,一个坛主当场中毒身亡。因为他太馋酒喝,所以提前毒发了,引起了众人的警觉,大家都没有再去碰杯中的酒。兰望天也因此逃过一劫。
兰望天当即封锁出口,盘查所有可疑之人,结果在右护法的指甲中发现了所下之毒的粉末。
此人之前一再地办事不利,屡屡受到兰望天责罚,想来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兰望天怒由心生,为了杀鸡骇猴,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掌拍在右护法的天灵盖上,令其当堂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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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翎和玉生烟相遇。
兰翎:你好!本公子就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圣火宫第一公子,和湄湄一起长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兰翎是也。阁下何人?不妨也来说点什么。
玉生烟:拔剑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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