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总裁,你不是开玩笑吧?”齐放差点弄断了笔尖。“学中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您也知道GB的合作案很多人虎视眈眈,欧洲那边的合作可以帮助我们开发欧美的市场,机不可失。”
“是,是个机会,不过我很不喜欢那个老外,听着英语很地道,看样子就像是受过只有显赫家庭的继承人才能进入的那种贵族学校的教育。但是,又怎样,态度倨傲,还喜欢卖弄,不时的要蹦出来几个法文意大利文,学中文可以调理人的性情。”
顾朝夕勾起唇角,难得的露出一个连角度都像是计算好了一般的狡黠笑容。
“这,总裁,那家公司信誉一直很好。要不是被人打压,他们遭遇了不小的损失才会来找我们来求救。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收购他们的公司直接进入欧洲的市场呢?”
齐放虽然是经过了严格训练早已学会在面对各种问题时处变不惊的专业人士,但他还是很惊讶,有点摸不着老板的心思,居然会走这麽一步棋。
“继续说。”顾朝夕点点头给与了肯定,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的条理分明,男人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味。
“我们抛出橄榄枝,何不放低姿态,我们何不做个好人,大方的帮他一把让他以後对我们感恩呢?刁难他们,只会让他们记恨。”
“收购公司不仅仅是看数据,”男人难得有耐心,正好清妍也在,给属下上上课。
“但是,你大概还记得唐氏当初快破产,去找政府要补助的事情吧?”
顾朝夕从自己的皮椅上离开,慢慢的踱到了他们面前,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清妍的变化。
“和傲慢的人谈生意,打一棍子要给一块点心。我们现在就是在打棍子,打得他知道错了,後面自然会有好吃的点心。人不能喂得太饱,当初的唐氏处在一个讨饭的位置,却不是一个正确的姿态,所以才会差点消失不见。我们不能让他们觉得巴不得要跟他的公司攀上关系。人心,重在距离。”
男人淡淡的说着,眼神笃定声音却很飘渺,清妍眼中一片迷茫,她脑容量太少理解不了。
“好的,我先出去了。”齐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这都快入冬了,怎么办公室这么冷呢。
“等一下,我记得你还没有女朋友吧?”顾朝夕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事业为重,事业为重,总裁,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齐放心虚的再次推推眼镜,该不是boss发现了什么吧。
“那正好,心心跟你差不多大,也是独身一人。不如哪天我们约个时间吃顿饭我把她介绍给你?那丫头你见过好多次了,印象怎么样?你应该是很熟悉的。”头顶传来不带温度的声音,顾朝夕一手摸下巴,眼睛里闪着捕猎的光芒。
“这个,三小姐看不上我的,总裁别拿我说笑了,呵呵,她那么漂亮,追求的人可以排成一个连。”齐放不自在的扯扯领带,总裁办公室很大,特意的请了专门的设计师来布置。可是现在这个冷调华贵的空间却像是封闭的空间一样闷得他透不过起来。
“这样啊,你先出去吧。”男人终于肯放过他,嘴角一勾,狭长的漂亮黑眸看上去有些精明。
“谢谢,谢谢。”齐放如逢大赦似的转身向外面走去,清妍都有点同情他了,也只有顾朝夕才能把这正儿八经的小老头逼得面红耳赤。
“你觉得如何?”
“心心和齐助理吗?他是个好人,老实可靠,会包容心心的脾气,不过感情这回事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吧。”
清妍想了想,又道:“总裁,我们同时上两个项目,会不会风险太高?投资都这么大,万一哪里有差池,我真的很担心。”
“说下去。”顾朝夕起身踱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说的欧洲那块,好像信心很大,因为对方是求你的,那个神秘的公子,我总觉得不好对付,公司把这么多的资金投进去,可能会腹背受敌被牵着鼻子走。”
“你的担忧不是没道理,商场的游戏往往会遵循一些规则,在这个世界你想生存下去就得懂游戏规则,只有站在顶端的人才有资格去牵制别人,做好人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你不去争,就会被别人淘汰,只有比别人狠,比别人更凶残,才不会被他人吞并。”
顾朝夕目光突然一寒,他握住她的肩膀的手用力的攥紧。
“总裁,你说的唐氏曾经面临破产,后来怎么化解的?”清妍小心翼翼的抬头,不其然看到他神色一变。
“以后你会知道的,你那房子太小,搬到枫林苑去住吧。”话锋一转,男人坐下来把她搂进怀里。
“总裁,我们还是谈并购的事情吧,你说过要教我的。”清妍用双手吃力的推拒着他的胸膛,这里是办公室,随时会有人进来。因为缺氧而变得绯红的小脸此时因对方的凌虐而泛上一股无助的美豔。
拜托…她真的无法呼吸了。
“GB的人不会因为我帮助他们而感激我,商场上从来没有天使,与其让别人敬你然後在危机之时给你一刀,还不如让他们怕你,恨你。强者之所以不会输,因为惨败的人会乖乖的对你俯首称臣,妇人之仁是书上的说法,因为他们害怕你的报复,只有恐惧才能真正征服弱者。他们明白只要你一出手就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受教了,孔子说同时追赶两只兔子,你将一无所获。谢谢你的教育。”清妍挣脱他站了起来,呼呼的直喘气。
“孔老夫子还说过这话?”男人带著戏谑的笑意,目光矍铄,薄唇扯开漂亮的弧度,大手改为拖住她的纤腰恩准她喘气的机会。
“我出去看好了,这边空调太热。”清妍实在不敢再和他待一起,这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比谁都冷漠,实际上就是一头腹黑的饿狼。
“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还有,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今天晚上吃什么?有些道理你慢慢的就会懂,不急於一时。先想好眼前的事情。”
“我想想,一会去列个清单,要去超市补一些东西。”放开吓得不行的小女人,顾朝夕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微笑。摊上这个喜欢逞强的丫头,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一向惜言如金的自己竟然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可她不一样,不是普通的员工,她是心心一心一意想找的大嫂,觊觎她的人太多。他乐意培养她,等着她的反抗,既然做了他的人,就要染上他的行事方式,太天真或者太多心思都是万万要不得的。
“你好,请问是宋小姐吗?”清妍才回到座位,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是,您哪位?”
“哎呀,可算找到你了,你换了号码可不容易找啊,我们这是阳山公墓,你父亲的骨灰盒寄放期快到了,你过来续一下费用吧。”
“好。”手缓缓放了下来,父亲,她真是不孝,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出去的时候天还是好好的,一会就阴雨绵绵,温度持续下降。阳山在郊区,地铁不经过那里,坐公交倒车足有三个半小时才到山下,雨逐渐大了起来,清妍的心灰蒙蒙的,一如天气。
“这费用一年高过一年,位子是越来越少,你的家人都不过问的吗,很久没人来祭拜了。”
工作人员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安息堂弥漫着烟灰的味道,她付了钱就抱着**走进去,里面的房间很大,摆满了小小的格子,规律的放着一张张照片,拉开抽屉就是骨灰盒。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清妍悲从中来,细心的把照片擦干净,“是我没本事,买不起墓地,才会让你挤在这样一个小格子。我会很努力的,等我赚到钱,就把你迁回去和妈妈合葬,回我们的老家。”
“宋小姐,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墓?还有几个好位子,风水相当好,价格么肯定高,不过为人子女父母去世了还是要尽一份孝心的。”工作人员指着后面的墓区,“我带你去看看。”
“好。”
少有人烟的公墓里,二人一前一后,清妍一边听着他在介绍,思绪却飘到了从前。
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总是带着她搬家,还没有和身边的小朋友熟悉,就要搬到另一个地方去。最后落脚的城市,离夏城有一千多公里,她还记得老房子的院子里满树的槐花,父亲总爱拿梯子爬上去,采了很多很多,睡觉的时候都是槐花的香气。母亲会腌制很多的瓜果,酿米酒,天气好就搬到外面去晒,美好安静的仿佛就在昨天。
她的母亲很美,安静的坐在那看书的时候,就像一幅画,父亲从来没有对母亲凶过,说过一句重话。
后来,父亲告诉她,母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放学到家腌制了一半的瓜果仍摆在盘子里,空气里还飘着槐花的香气。母亲安静的身影似乎仍坐在那里,微笑着等她撒娇。
清妍不是没想过去问,只是每次话到嘴边,见到父亲黯然神伤的样子,再多的话也问不出来了。远方,有多远呢?母亲可能去世了吧,只是消失的太突然,走的太突然,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这样失去了母亲。随着父亲的离世,所有的疑问都成了黄土。
小城除了她的家,她的父母,还有那段回忆,那个隐在心间的伤口,每每想来,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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