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夕也不强求，拿来小桌子放在她面前让她自己吃。

“今天的粥味道不一样，换了阿姨了吗？”

出乎意料的，他的脸有了意外地红晕，清妍立即明白了，粥很香，没想到他也会做饭。

“这碗粥放到市面上，可以卖个大价钱。”她感觉自己确实饿了，她一边吃着粥一边夸赞。

“财迷。”顾朝夕温柔的摸下她的头发，竟有点不好意思。

“很好吃，我真是幸运，真不想到你也会熬粥，而且这样好吃。”

粥吃到一半，宋清妍又沉默下来，“周韵来找我了，我觉得不管你什么想法，或者有苦衷，是不是能解释下她的目的。我们既然要订婚，有了孩子，坦诚总是第一步吧。前面外界对你的传闻，有儿子之类的，包括你给周韵股份，我一直没问，是相信你有分寸，你有你的原因。可是我不能忍受莫名其妙的攻击，不想我们结婚了她突然跑来告诉我，其实我犯了重婚罪。”

顾朝夕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点点头。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只要能为你好，我什么都愿意做。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单身，没有婚史，不会做违背道德的事情。”

宋清妍看着他，“但愿你说到做到。”

他不答，只是静静看着她。任由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像轻风，就像绸缎擦过他的肌肤一样。

“或许是我的年龄一天天大起来，现在想要一个孩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一天比一天更加期待小生命的来临。但是我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我会悲伤的想，我是个多么不称职的母亲，无法保护我的孩子。你不明白那种感受，我感觉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离开我的……”

顾朝夕一把抱紧她，紧紧地将她吻住，他的吻如急风暴雨，急烈的几乎让她丧失理智。

在几乎不能呼吸的时候，他才放开她，摸着她的肚子，缓缓地说道：“但是，似乎是一个奇迹，自从你怀孕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孩子本该早就流掉了，可是这个孩子却好像扎根在你的身体里，他似乎有着非常顽强的生命力。即使你担心害怕，他依旧在你的肚子里慢慢成长着。也许他是个奇迹。”

清妍乖巧地缩到他的怀里，她看不到，顾朝夕的脸紧紧绷着别向一边，身体维持着一个异常僵硬的姿态。他额上的青筋几乎爆了起来，仿佛在极力忍耐又痛苦到极至的表情。

“奇迹……”他的拳头越握越紧，嘴唇干裂地吐出沙哑的两个字来。

……

“姐姐，”唐允驾着车穿梭在车水马龙之间，他安插的人手反馈说宋清妍已经搬回枫林苑了，这时候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允小子？”

“你现在有空吗？跟我去趟唐家，唐一德要见你。”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唐一德，不就是唐氏的总裁？“你爸要见我？不是吧，我又不认识他。”

“去了就知道了，我已经在门口等你了。”唐允稳狠准的把车停好，他料定宋清妍肯定会出来，谁让唐一德长的那么像她死去的父亲呢。人都有好奇心，何况一个身世离奇的女人。

没多久，宋清妍穿着藏青色背带裤，白色T恤，慢跑鞋，束着马尾向他的车走来。她对这里一点很熟悉，唐允的那辆嚣张的跑车如此显眼，如同风向标一样指引着她走过去。

他在车里默默地注视着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身影，窈窕的身姿即使在那样简单的服饰下也那样纤美美好。因为背带裤的关系，小腹根本看不出有孕。束起来的马尾和休闲装让她看起来像个女大学生，一点不像要结婚生子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装扮，却另有一种格外清纯朴素的动人气息。

顾朝夕从来不吝惜地给她买礼物衣服，但是从来不给她现金，也许他下意识地觉得现金会让她随时都走的可能，所以她出门很少带钱。只是背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双肩包，里面放着保温杯。

“你瘦了很多，把你放到路边简直就像流浪的小猫。”唐允忽然想到了捡这个字，从枫林苑里面走出来的身影那么单薄，他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个身影那么的像朝思暮想的姐姐。

“很快就会胖起来的，医生说后期会胃口非常好。”

他开车从公寓出来驶向宽阔的公路，公路上车流穿息。从他的侧面看过去，她的脸色苍白削瘦地窝在座位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车子嘎然停在路边，他的心里慢慢涌进点点心痛，手抓紧了方向盘，骨节分明。

“姐，跟我走吧。”

这句话他说了很多次，他不想下辈子一直在说，眼睁睁看着她瘦弱下去，像没了养分的花，衰败枯萎而死。

“他对你做了什么？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你自己没意识到吗？”

清妍向他展开一朵虚弱的微笑，可是那微笑还未到达眼底，她就昏在了他的怀里。

“姐？！”

“医生，她怎么样？”她仍在昏睡，长长的睫毛合在细白的皮肤上，手背上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唐允甚至觉得她若没了那点虚弱的呼吸，会不会像沉睡的睡美人，一觉百年。现在的她看起来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他帮她拉好被子，细心地带好房门，跟着医生走出去。

医生略微迟疑，“你的妻子怀孕了。”

唐允愣怔了一下，压抑住酸楚，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情，“她昏过去是因为这个吗？有没有其他问题？”

“三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医生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大家族里多少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懂得。

到了办公室，医生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她昏过去和体力透支有很大关系，她的身体很糟，不好说。”医生的口气里似乎略有迟疑，“这孩子最好别要，可是，”说着医生又深深看了韩风一眼。

唐允口气担心的问，“为什么，要不要紧？”

“这……我也只是推测，三少，具体原因……”医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看样子很为难。

“你哪那么多废话呢！不想做了是不是！”唐允不明所以的抓住他的肩膀，“说啊，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很担心！”

“她的身体构造，不适合要孩子的，能怀孕是个意外，也可以说奇迹。虽然我没有进一步的再检查，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医生慢慢拨开他的手，低声说，“这孩子除非是奇迹，不然保不住，而且，您的太太，恐怕以后很难生育。唉，也许以后的医学技术会好起来，但是目前的医院技术肯定是不行的。您的太太目前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但幸好孩子没事，这几乎是个奇迹，我都要刷新过去的观念了……”医生没说完就转身走了。

唐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脸愣怔，他几乎没注意到医生的离开。

天，宋清妍知道这个情况吗？万一她想不开……

“允小子，”她醒来时，感觉有软软的热毛巾正给她轻轻擦试着脸颊，双手。张开眼睛，便看到了唐允。

“姐，醒了？”她正躺在VIP病房柔软宽阔的**，身上盖着薄被。唐允耐心地正跪在床前，用热毛巾帮她擦拭着脸和手。看到她醒来，他低俯着头柔声问道。

“我怎么又晕了？”

宋清妍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的眼角有点湿了。赶紧去摸自己的肚子，好在没有疼痛的感觉，孩子应该没事。

“又……你这样的情况很多吗？”

唐允拿过她的手用热毛巾轻轻地擦着，他的手有淡淡的温度，身上散发着一种干净的气息。

“不是啦，我口误，吓坏你了吧，对不起啊。你爸找我是不是有事？没耽误你吧？”

“管他呢，不理他，姐，我最后一次问你，跟不跟我走？”

“允小子……”

唐允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她别过头去，脸埋进枕头里。泪慢慢涌上来，脸颊上掠过一阵湿热。

“我的提议是很有**力，但是不用激动的哭鼻子。姐姐，试着相信我，我发誓会对你好一辈子。”

“傻瓜，我都有了孩子了，怎么可能跟你走。再说我没有也不能跟你走，你这么年轻大好的事业，你的前途，唐家就只有一个男丁了。我拐走你，岂不是成了千古的罪人。那些被我牵连的，以后怎么办。别说傻话了，我很好。”

半晌，唐允双手轻轻地扳过她的脸，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艰难的说：“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管，悄无声息地就带你消失的无影无踪。”

“傻瓜，”清妍沙哑地叫出声，“你会遇上更好的女孩子的，缘分没到啊。”

“缘分？你也信这个东西？我只相信心里的感觉，如果你出事我会很着急，你有委屈不说我会很生气。如果你一声不吭一个人跑了，我会恨你一辈子。你就是喜欢作，一个人抗！”

“我要是真的想走，肯定告诉你。别说傻话了，你都快做舅舅了，准备一份大礼物才是真的。”

她轻轻笑着，手指一弹他的额头，唐允拿毛巾擦了擦她的眼睛，“饿了吧，先喝杯热奶，我叫了容易消化的粥。”

说着，他取来一杯温热的牛奶，托着她的头将杯子搁在她唇边。宋清妍也不推却，就着他的手把牛奶喝光了，她真的是很饿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