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坚持不住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急速的流动，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头重脚轻的感觉在不断加重，机械的迈动脚步，而地面却仿佛拉扯着她，不让她再前行。

风吹过在身上，激起一层颤栗，这时候的天气已经有些热，入宫的繁重华服虽然是轻薄但此刻压在身上已然让她更加难以动作。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没走出甬道，天色还是一样的暗沉，毫无变化，只是看在颜以筠眼中就多了些别的情绪。

她是不是要死了，在悬崖下虽然受了伤，可却没有体会过这种生命逐渐流逝的感觉，一个人的体内到底有多少血，多久才能流尽，可是她曾想过多种死法，却偏偏没有这种。

开始还是疼痛，到后来变成麻木，然后什么感觉都消失了，耳边似乎有乌鸦的叫声传来，那如催命符一般的晦气，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嘴角想扯起苦笑，可努力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成功没有，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再吸气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什么绊倒，本来就已经脱力的双腿更加无力，整个身体都向着地面摔去。

“啊。”一声短促的声音，还未发出就被憋在嗓子里，女子似乎随着颜以筠的动作而稍显担心，但被夜慕笙的眸光扫过，顿时脸色一僵。

可夜慕笙虽然面色不变，心中却也是一沉，这段路恐怕已经是她的极限，对方明显根本就没想让她活着走出去见齐子煜。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防止她激烈反抗之下会有什么意外，那每一道伤口都在动脉上，这样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

师傅曾说他一向心智坚定，对于事情的结果一旦确定，过程中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所以比能成大事，可是这一次，他却有些犹豫，不是有些。而是很多，越来越大的犹豫，到底他要不要出手。

等下去自然会有他想得到的结果。可是却会冒着失去她的风险，这到底值不值得！如果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期间出了任何岔子，那就是彻底失去了她。

已经没有时间再多想。宫墙下面围拢在颜以筠四周的人已经显出身形。各执兵器准备给她最后一击，正如他们主子所言，这个女子对于齐子煜来说并非多么重要的存在，能带来作为筹码也好，不行的话就要麻利的剪除麻烦，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能被任何人发觉异样。

四周寒光闪耀，颜以筠却反而将眼睛睁得很大，仰望着天空。努力想要看清这悲催人生的最后一幕，将这一刻记下。如果还有机会穿越重生，一定要告诫自己什么闲事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多问，甚至连门都不要出，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做人。

“络锦！”夜慕笙已经向下飞纵的身形生生停下，半空中急转，利用宫墙的借力，再次回到高位之上，已经有人代替他喊出他想喊的名字，他终究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心里却突然空了一块，那里似乎有什么缺失了，今天之后再也找不回来。

“络锦，络锦！”齐子煜在看到重重利刃将要挥下的一刻，几乎心胆俱裂，那个仰面躺在地上的身形，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失去生机。

唤了几声，颜以筠毫无反应，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齐子煜理也不理周围的杀手，自有莫枫带人料理，只手法极快的将她身上止血的穴道都点中，然后撕开衣袖紧紧包扎起来。

可触手之处，都是软绵绵一片，毫无力道，让齐子煜不知该如何下手，他自小作为龙卫受到的训练又岂是严厉二字可概括的，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他自己都受过比这严重的伤，他从没半分手软，可现在却连简单的包扎都做的万分艰难。

手有些拿不稳的颤抖，每碰一下都会有血流出，齐子煜的心在一点点的沉下去，到底她是不是还活着都无法确认，只能通过那若有若无的脉搏来给自己增加一点信心。

“子煜，这边已经靠近后宫，带她先离开再说，我们的人已经追过去了，但这里也不安全，那些巡逻的侍卫不知道被调开多久，若是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话，你这抗旨不尊的罪名又要是个麻烦！”

莫枫回到齐子煜身边，看着他小心抱着的那个女子竟有一瞬间愣神，她几乎浑身浴血，仿佛回到了齐子煜重伤不治的时候她失去生机的模样，可这次更加严重。想要伸手将她抱起来，可终究讪讪的将双手收回，他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对于她，他只能一直这样看着，哪怕是死，也不会被他拥抱。

心中有一瞬间的暴怒，恨不能将那些伤她的人千刀万剐，他宁愿此刻去追击那些杀手为她报仇，也不愿在这里看着她无能为力。

“伤了她的人，一个一个的抓回来！”齐子煜似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话，带着令人遍体生寒的狠辣。

“放心！”莫枫只答了两个字，齐子煜想说的同样是他想做的，他们掌握着整个大宁最隐秘也最强壮的力量，可每每都保不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从同伴到她，堆积起来的无力感终将变成燎原的野火将他们烧得一干二净。

齐子煜不敢用力，轻轻的抱起颜以筠，快步向着甬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七拐八弯的在其中穿行，即便不看路，他也能毫不费力的走出去，只是不远处突然传来人声，让他们脚步一顿。

“是宴会上的人散了，我带着她走别的路，你回去不要引起怀疑。”齐子煜简单的做了决定，莫枫却还不放心的看着颜以筠，心中虽然知道他说的对，可就是无法照做。

“你留在这里耽搁着是要看她死吗！出宫之后到我府中集合。”齐子煜皱了皱眉，明知莫枫是同样的担忧，终究冷声道。

“好。”莫枫这才点头，看了她一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