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蛮天
“喝!”
“喝!”
黎明未到,祖猿族落后山响起了阵阵低喝之声!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犹如古钟梵音,敲散了黎明前的黑暗。
在族落后山空坪,一道身影在夜幕之中演练拳法,他动作浑厚有力,拳拳击出皆会带着清脆噼啪之声!
当夜色之中混杂着朦胧光芒之时,才得以看清这道身影,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带着未岁月打磨的脸孔之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水,他脸色苍白却神情坚毅,眼眶凹陷,双眸明亮似璀璨星辰!身体枯瘦如柴,骨骼却异常粗大。
少年名为蛮天,体内没有族神血脉的祖猿族落普通族人。
蛮荒初期,诸多种族得天厚爱,体内流淌着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血脉,这些拥有血脉的种族自称为蛮族,自诩凌驾在人类之上!凭借强大的血脉力量,蛮族称霸这片天地无数年!直到各种族第一代蛮族之神相继陨落之后,蛮族血脉越传越浑浊、稀薄!时至今日,体内拥有血脉的蛮族族人虽不少,但血脉之中蕴含的力量已非昔比。
凝视着石柱,蛮天缓慢的挥出右拳,感受一拳之力到底从何生出。沉默许久之后,他呢喃道:“真正的力量真的源自于骨骼?我体内没有族神的血脉,肌肉萎缩,可我是否能按照兽皮上所言,开拓骨骼的力量?”
蛮族族人,十五岁接受族试,血脉若能觉醒便为蛮,不能,则为普通人,体内没有族神的血脉,几乎注定沦为平凡的普通人!这片天地之下不知多少人倾尽一生的努力也走不出这恒古的定律。
“砰砰!”在蛮天缓慢的挥出右拳感受体内力量的来源之时,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奔跑之声,蛮天闻后连忙收回拳,便朝着山下走去!
“蛮天,没有族神的血脉,就意味着你是被族神遗弃之人!当然,你可以学你父亲,为族落打一辈子的铁!或者,跟你兄长蛮啸一样,叛离族落前往东域寻求修真之法。或许,你的运气会比你哥好,不会死在路途之上!”两道身影从山路登上了空坪,挡住了蛮天路,其中一人盯着瘦骨如柴的蛮天冷嘲笑道。
蛮天心中刺痛,那凹陷进去的双眼之中充斥着愤怒,虽然知道两人有意为之,虽然知道他们在激怒自己,但此人的最后一句话依旧冲昏了蛮天的头脑,在实力悬殊之下,蛮天竟如癫狂般扑向说话之人。
来人虎背熊腰,身强力壮名为蛮林,乃开启了族神血脉的蛮士!哪里是枯瘦如柴的蛮天能够比拟的?在蛮天扑上来的瞬间,此人冷笑一身,身体微微倾斜抵挡了蛮天的攻击,硕大的右拳迅如闪电击中蛮天的腹部,令蛮天身体弯成虾装,倒飞开来,而另一位名为蛮石的男子身体晃动出现在倒飞的蛮天后方,抬脚对着蛮天的腰部蹬去!
“你不是想下山吗?我送你一程,滚下去吧!”蛮石阴冷笑道。倒飞的蛮天一个不慎直接被踢飞出去!
“啪嗒!”蛮天耳边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剧痛从背部席卷全身,强大的力量将蛮天击向了空中,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朝着下方坠落而去!
蛮天目光迷茫的望向微暗的天空,感受到耳边的风声,他突然体会到了书籍之中描述的乘风飞翔的感觉,在这一刻,后背骨骼断裂带来的剧痛仿佛消失了,他好似成为了自由翱翔的强者,他释放了压抑许久的情感。
霎那间,蛮天的目光迷离了起来。
“或许,那天不去追兄长,或许,那天不吃果子,那么,我依旧会是族落的希望。可是,兄长真的已经…了吗?”蛮天心中刺痛无比。
思绪在坠落之时漫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的蛮天,是祖猿族落的骄傲,是方圆百里之中有名的少年天才,十岁便拥有半蛮之力!是祖猿族落的希望,被寄托厚望的蛮天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蛮天永远记得,那一天是那一年族试后的一个月!兄长蛮啸因为没有没有族神的血脉,挣扎一个月之后,在那天夜晚,毅然选择离开族落,前往东域寻求那莫须有的修真之法!
从小与兄长感情深厚的蛮天第二天才知晓,他发疯一般跑出族落,朝着前方急奔而去,希望能够将兄长蛮啸追回,因为相隔的时间足有数个时辰,而蛮天根本不知兄长离去的方向,但心中的不舍和痛苦让蛮天不甘兄长离去,就这般毫无方向的狂奔。
最后,蛮天跑进了一片森林,那里有着无数参天古树,犹如条条苍龙盘踞,诡异的是这些古树全部枯死,除去这些枯死的巨大枝干之外,四周寸草不生,一片荒凉,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蛮天根本未注意到四周的情景,在他的心中,只有将兄长追回的迫切想法。
当他再也没有力气奔跑之时,他才注意到诡异的四周,因奔跑耗尽了所有体力,令他饥肠辘辘,头昏眼花的在那一片荒凉森林之中寻找着食物。
荒林之中寸草不生,又无猛兽生存,哪里有着食物充饥?在蛮天饿的天昏地暗之时,他看到了枝叶茂盛的约莫半丈高的小树,在这小树的枝叶之下竟然有着一颗拳头大小绯红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芬香,饿的头昏眼花的的蛮天根本没有多想,便摘下果实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蛮天还未来来得及感受这颗果子的味道,只感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当蛮天醒来之时,他已经被父亲以及族人带回到了祖猿族落,从那之后,蛮天高烧不断,不到一个月,蛮天原本那强壮的身体也因为病痛的折磨,变得枯瘦如柴,且那傲视族内少年的半蛮之力也因肌肉萎缩而不复存在。
为了保住蛮天的身体,族落族长以及蛮天的父亲踏遍了四周的部落,请来了百草族落德高望重的蛮医治疗,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医治,依旧无法挽回蛮天那天生神力的身体。
肌肉萎缩,力量尽失,如何还会有之前的神力?
人生的跌宕起伏并没有令蛮天崩溃、消沉,反而令他越发坚定、沉稳!
随后的日子,蛮天每日苦练!希望找回昔日所拥有的力量,
“砰砰!”蛮天重重的落在了下方的一颗大树之上,借助大树的缓冲之力,掉落在地。
“脊柱断了么?上天要将我最后的希望都收回了?看来,我真的是族神遗弃之人”蛮天那布满鲜血的嘴角微微掀起,露出了一份凄凉的笑意,他的目光渐渐涣散开来,迷茫的垂望着上方晴朗的天空,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两滴清泪从眼角无声的落下。
当初,从那片森林之中随蛮天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布满古老文字的兽皮,父亲蛮勇说,这兽皮是在蛮天倒下的那颗树下,他顺便捡了回来。
那次清醒之后,蛮天便查阅过兽皮,因为文字古老,无法看懂。抱着好奇心的蛮天,在族落之中翻阅了古书逐字翻译出了这兽皮之上的古老文字。
“力起于根,发于腿,源于骨,锻之于骨,拓骨之力,所向披靡!骨中气流,力之无穷…”
比绝望的毁灭力更强的莫过于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经受两次的打击之后,蛮天因为这兽皮上的文字重新点燃了希望之火,他没有族神的血脉,肌肉萎缩,所剩下的只有比常人粗大的骨骼!因为兽皮上的文字,让蛮天满怀希望的感受骨骸中的气流,希望有一天能够开拓骨骼的力量。
此时,蛮林的一拳、蛮石的一脚彻底击碎了蛮天最后的希望!脊柱断了,意味着,他将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带着不甘和凄凉之意,蛮天陷入了昏迷之中。
昏迷之中的蛮天,做了许多梦,梦到了兄长蛮啸平安归来,梦到了自己骨骸之中升出了温暖的气流,这气流流转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之中,令他无比的舒畅,在这一刻,他仿佛是感受到了兽皮之上所描述的骨中气流。
在欣喜若狂之时,蛮天突然恍惚之间听到了抽泣以及叹息之声,这声音让他仿佛回到了五年之前哥哥蛮啸离开之后的那几天。蛮天心中一痛,猛的瞪开了双眼,身体一转,直接坐了起来,当看到床边抽泣的朴素妇人,蛮天嘶哑道:“母亲!!”
抽泣的妇人听到声音连忙抬起头,眼泪婆娑的看着满脸苍白的蛮天,怔了片刻之后,喜极而泣的她直接将蛮天抱在怀里,痛哭起来,而房间之中另外几位魁梧大汉皆是露出了喜色,其中一名大汉直接快步走到蛮天面前,他大若铜铃般的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满是老茧的右手抓住蛮天的右臂,沉声道:“小天。”
蛮天抬头看着满是憔悴和苍老的容颜,那宛如沟壑般的眉头之上仿佛又多了几条皱纹,感受到关切的目光和浓浓亲情,蛮天鼻子一酸,点头道:“父亲,小天没事。”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六尺有余的高大身影快步走了进来,来人容貌粗狂,虎背熊腰,身披兽皮,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满脸苍白,双眼塌陷仿佛是病入膏肓的蛮天,声音低沉道:“蛮天!你醒了!”
蛮天抬头看向来人,挤出了一丝笑意道:“小柱!”
眼前这个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的魁梧少年是蛮天在族落唯一的朋友,名为蛮柱!当初,蛮柱的力量不比蛮天差多少!而且,通过族试,蛮柱开启了族神的血脉,加之其体质极佳,实力比同等级的族人强大数倍不止。
祖猿族落族长曾豪言,他日,祖猿族落能够崛起,必然是因为蛮柱的强大而崛起!甚至,暗中有人称蛮柱为少族,其蕴意可想而知。
儿时好友,一个犹如彗星般崛起,一个却连连坠入深渊。两人的友情是昔日打出来的,并未因为蛮天没有激发族神血脉而日益疏远,反而越发深厚。
注视着蛮柱那蕴含着怒意的双眸、紧握的双拳,察觉到其身披的兽皮之中绽放的淡黄光芒,蛮天一愣,肌肤绽放光芒,这是五品蛮士的象征!!短短的一年之中,蛮柱竟然迈入了五品蛮士!!
开启了体内的族神血脉,并非就没有了差距,资质和血脉纯度是决定每一位蛮士能够走多远的必然因素!同为去年激发血脉的族人,有人依旧在一品蛮士徘徊,除了蛮柱之外最高的也不过二品蛮士,这便是差距,资质的差距。
蛮修的每一境界划分为七品!七品为巅峰,迈过七品则可以进入更高的境界。
有人断言,按蛮柱这样的修炼速度下去,三年之内必然能够迈入蛮士七品!甚至可能踏入更高的境界!当然,这只是可能。蛮柱一年能够踏入五品蛮士,甚至可能三年能够迈入七品,但是否能够顺利踏入更高的境界,谁也无法断定。
七品蛮士意味着要完成肉体上的锐变。一般而言,这需要数年甚至近十年的苦修!
注视着蛮天的蛮柱,突然伸出了右手,宽厚布满老茧的右手搭在蛮天的肩膀之上,沉声道:“没事就好。”说完,蛮柱便转身离开,他的步伐虎虎生威,犹如一座山岳在移动,蛮天目送蛮柱,心中温暖,透过房门,他看到门外两道身影正跪在地面,蛮柱走出去之后,直接抬腿踢去,浑厚的声音随之响起:“在敢动蛮天一根汗毛,我废了你们两个!!”
随后,两道杀猪般的惨叫之声响彻了不大的祖猿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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