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真的不可靠么…”骆夜看范骨头的说话明显不怎么对头,问道。
范骨头用臂骨托住自己的下颌骨,装成沉思的样子。“其实是不可靠,而且是非常的不靠谱。你一个无名子弟,跑到沉钟石林里去,估计还没刺探到早已经被人削成肉干挂在墙头了。沉钟石林虽然讲究无为,但是剁起人来是丝毫不留余地的。而且,我可不觉得老乌龟会把刺探这么无由头的事情交给你。怎么看你都不适合去?”说罢,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事情。
骆夜没有打断他的话。“是了,我想起来了,沉钟石林有只夔,那是无尘圣地的压制的凶兽。”
“这与我去哪里有什么关系?”骆夜异常不解,感觉范骨头说话有些不着边际。
范骨头冷哼一声,恍然大悟一般,“原来这样,老乌龟寻思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动手我还奇怪呢,原来是想出的这等阴损招数。骆夜你这混小子也真是的,做事不多动动脑子,迟早被人卖了。”
骆夜被范骨头说得晕头转向,“夔什么东西跟我去沉钟石林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事情跟冥宗有关,你不是说最近冥宗很是活跃么。他们肯定没胆子敢娶招惹烟霞峰,云翔还没羽化飞升,借他们一万的胆子也不敢。八成是冲着沉钟石林去的,要是去哪里,烟霞峰估计会袖手旁观吧。”骆夜还是搞不明白夔与自己去沉钟石林有什么关系。
“夔并不是沉钟石林的,而是道门在跟冥宗之间的交锋时被道门的人夺取的。你去过烟霞峰,知道大殿上面挂的三幅壁画吧。”范骨头问道。
“知道,一幅是青渊祖师,一幅是松风祖师,还有一幅不知道。”骆夜想了想回答。
范骨头冷笑一声,“你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因为他从来没做做过道门的掌宗。不过谁也不能抹煞这人的存在,他就是默言,只怕是道门史上最强大的人。”
“他没有做过道门的掌宗?”骆夜非常的惊讶,道门历代祖师都有几十人,默言先师没有做过掌宗居然能够悬挂在殿门之中。
“默言这个人非常不简单,年轻的时候很一般,甚至是连你的天赋都比不上。”骆夜腹诽不已,貌似自己的天赋在鬼道术上并不是很差劲。“默言虽然人不是很聪明,但是胜在勤奋。更重要的是,他的师父不语也是个死脑筋,道门其他的弟子都不看好,就是喜欢这个。冥宗的不世之才辰修明逆袭了当时的冥宗宗主,自己当上了冥宗之主,邀战不语道长。
不语道长落败身死之后,辰修明给道门留下了五年的复仇时间。五年之后,默言独自登上空潭浅阁,将辰修明斩杀的逆鳞台上。三十年前的云翔只怕也做不到,这个人挽救了道门的危亡。之后道门就分裂出了魔门,再也不能对道门形成太大的威胁。他自己却不愿做掌宗,他的弟子秀真人倒是做了道门的掌宗。”
“您是说就是在那次之后道门把夔兽抢走了。”骆夜把范骨头前后的话串联了一下,问道。
范骨头没有否认,“之后夔兽被镇压在道门的无尘圣地。”范骨头可以留神了一下骆夜有些惊讶的表情。“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无论是标榜自己高尚还是卑劣的,其实都只会在乎一种东西,那就是利益。既然冥宗想要重新来九州分一杯羹,首先要面对的不是魔门,更不是烟霞峰这边的天道北派,而是沉钟石林。里面的那头夔兽就是冥宗**裸的耻辱,能够随时羞辱冥宗。你想想,冥宗最惊采绝艳的人物都被道门的人斩杀在自己家中,如果连一点利息都讨不回来,拿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回到九州。”
骆夜稍微停了一下,“冥宗已经离开九州那么多年了,在这个时候回来,只怕会引起各大修行门派的忌讳吧。”
老骨头摇了摇头,颈脖上得骨架发出嘎吱的声音,放佛一不小心就要散架似的。“如今真正在九州上面能发话的只有那么几大家,道门,天道一脉,魔门,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佛宗。魔门只会对道门落井下石,天道一脉对于这事只怕也会旁观,毕竟当年的怨恨难消。最暧昧的反而是佛宗,当年曾经与道门携手将冥宗的基业打的灰灰湮灭。出不出手他们都有主动权,即使冥宗势大,也未必敢对佛宗有什么看法,九州最古老的修行门派,你以为那只是门面上说说得么。”
骆夜忽然想起了茶铺里面的那个光头和尚无根,下意识地说道:“说到和尚,前阵子,我还在西陵郡的渡口看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和尚,而且那个和尚针对的就是冥宗的人?”
范骨头侧起身子,显然很是感兴趣。“佛宗行事素来低调,每隔十年都会派遣一个弟子下山涉足世俗红尘,也代表佛宗的看法。如果这真是佛宗的态度的话,那就值得玩味了。但是,骆夜,我并不同意你去沉钟石林,老乌龟让你去向表明两个态度。奈何山是天道北派比较疏远的门派,但是还是道门的一支,你去可以堵上道门的嘴。对冥宗来说,天道北派来得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根本就必要重视,也不会敌对天
道北派。因为这仅仅是他们跟道门沉钟石林之间的纠葛。你懂了么?”
“没懂。”骆夜回答得非常的干脆,也没说他不懂的到底是什么。
范骨头张开了上下颌,如果能看见他脸上的肉,肯定是一个讥笑的神情。“不懂更好,这些只适合那一把应该朽烂成骨头渣子才能懂的事情。奈何山人丁单薄,你那破烂师父执着地认可着天道一脉的荣光,是因为他们足够给予了他的尊重,他乐意去跑腿,谁也拦不住。你的石师叔也是一样的德行,奈何山不精通道家玄功,但是旁门左道很是精通,他们不用占卜自己的小命,我占卜过。”
骆夜心口猛地一紧,占天占地不占自己,这是算命占卜的最基本忌讳。范骨头说出这事就证明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人的命九成天定,一成变数。别人不理解这些,你应该知道。你师父的他自己知道,但是你石师叔却不是长寿之人,所以阿狗要外出,我不准。但是你的我看不清,这也是命。你那个徒弟是个好材料,我不指望你光大奈何山,但是别那么早死了。虽然张鸣三是个腌臜的泼才,看得出来对你崇敬得很,你要是死了,难保他不会发疯。那个小丫头片子也是一样。”
老骨头的话今天似乎特别的人,说个不停,甚至都不愿意去看骆夜的脸色。“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天定其实可笑得很,有人苦求一辈子未必能够得到,有人在一刹那就能定了终身,至死不悔。”
骆夜忽然想起了楚落霜那张清淡孤傲的脸庞,萦绕不散。是没有理由,真有了理由也许一切都好办,正因为毫无理由的喜欢,才会不可自拔,她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放下。”范骨头厉喝一声,骆夜吓了一跳,头脑里的零碎想法都被震**烟消云散。范骨头的头颅低下说着,好似不在跟他说话。“别想得太多,事由天定,也能事在人为。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蒙蔽了,你性子软弱,这很不讨我喜欢。”
上官羽衣三人进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两人发呆的人和骷髅。骆夜看着上官羽衣娇俏精致的脸庞有些朦胧起来,如同幻觉一般变幻无常。像楚落霜,也像妖妖,甚至还有烟霞峰的那个聪明绝顶的小丫头。
这个世道不会因为自己而轮转,所需要的只是自己去适应,不够果断,不够凌厉,下场也许不是很好吧。不过真要是太狠了,不就成了陆青崖,那谁会做骆夜。骆夜看看朱阿狗的那一脸憨厚,还有张鸣三的满不在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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