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暧晗带着粟耘出了自己的寝宫,朝着乾融宫皇上的寝宫而去,因为算算时辰,此刻皇上已经离开了御书房,回自己的寝宫中了。
宫道上奴才奴婢的不少,时常碰上几个对着栎阳暧晗叩拜,故而粟耘也不敢太亲近栎阳暧晗,两人之间微微空出些许距离来。
粟耘偷瞄着身边的栎阳暧晗,回到宫中的三皇子更多了一份冷漠的气势,仿佛这宫墙是一座冰窖,把人都冻得冷冰冰的。
尽管此刻与栎阳暧晗已算得上是亲密,两人虽有话并未说开,但该有的默契也都是有的,然而此刻他们近在咫尺,粟耘也仍有一种对方远隔万里的错觉。
栎阳暧晗扫了粟耘一眼,冷然道:“胡思乱想什么?把心思花在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上面。”
粟耘一怔,脸颊涨红,难道三皇子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了吗?想来也是啊,聪明如栎阳暧晗又怎会不能从自己的脸上和眼神中得知自己的小小心思呢!
粟耘垂头,声音嗫嚅道:“粟耘不想死,粟耘还未活够。”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粟耘算是死过一次的,这次若能顺利过关,也算是死过两次的人,可就算是经历过了这些,他也没有活够,他原本活得就比别人少。
当初为避锋芒,他过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正值大好年华就被女人给害死了,好不容易重生又活了过来,这才没几日,就又要送上自己的小命,粟耘当然是不甘心的。
栎阳暧晗的眉心紧起,粟耘脸上的表情是他之前都未曾见过的,有种异常坚定的东西在他那看似不经意的眼神中闪过。
而就是这个小小的不经意的东西,让栎阳暧晗不由地想起粟耘曾是传闻的傻子,可事实上却是比任何人都聪慧。
这件事上他总觉得粟耘隐瞒了什么,还未来得及问清楚,这次粟耘顺利过关之后,他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属下叩见殿下。”乾融宫门口的侍卫见到栎阳暧晗前来,立即跪地叩首道。
栎阳暧晗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父皇的寝宫,“起来吧,你去通禀一声,本殿下要求见父皇。”
侍卫忙从地上起身,却并未急着去通禀,而是直接将大门打开,对栎阳暧晗做了请的手势,“殿下请进,皇上已经吩咐过了,只要是殿下前来,让属下们直接放行便是。”
栎阳暧晗眼光一亮,而后看向粟耘,粟耘对他微微一笑,想也知道皇上定然是想到粟耘无论如何都会来的。
栎阳暧晗大踏步朝乾融宫而去,父皇让自己劝说粟家父子,难道真的就只是简单的因为自己曾在粟府住过,觉得自己可以说得上话吗?
粟耘紧跟在栎阳暧晗身后,看着远远迎过来的太监总管默仁,粟耘朝着来人嘴角含笑,口中却低语道:“皇上早知粟耘要来,想必殿下的寝宫也早已安插了皇上的锐眼。”
栎阳暧晗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攥紧,在默仁走至身前时,他的手又渐渐放开,淡笑的看向默仁。
“奴才见过殿下。”默仁对栎阳暧晗施礼拜下,栎阳暧晗忙道:“总管不必如此客气,看似总管是早就迎在此处了,可是还有什么人要来啊?”
默仁忙赔笑道:“殿下说笑了,是皇上猜测到殿下今日必还会前来,故而让老奴迎在此处的。”他出门之时,皇上便交代过他,三皇子会问及此事,他如此回答便好。
“哦,原来是父皇想念儿臣了,那儿臣来得可真是时候。”栎阳暧晗转身指向粟耘对默仁道:“他是粟府的大少爷粟耘,这次与我一同前来见父皇,总管大人可需要先去禀明父皇?”
默仁忙摇头道:“不必不必,只要是殿下带来之人,皇上都特别准许觐见。”
栎阳暧晗意味深长的一笑,看了粟耘一眼,粟耘对默仁恭敬地道:“多谢总管大人。”
“不谢不谢!”
栎阳暧晗和粟耘在默仁的引领下,来到乾融宫的正殿,“殿下和公子先在此等候,奴才这就去请皇上。”
默仁说着离开后,有奴婢送上了茶水给栎阳暧晗和粟耘,两人喝了茶水,只相互对视,却未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不一会儿偏殿便传来了脚步声,人未至声先到,大笑声过后,栎阳殷朗声道:“晗儿啊,听说你给朕带来了粟家公子啊!”
栎阳暧晗和粟耘忙起身,叩拜于地,“儿臣见过父皇。”
“草民见过皇上!”
“起来起来,都起来吧。”栎阳殷说着走上前来,一手拉起一个,“坐坐坐,都不必如此拘束。”说着又是一阵朗声大笑。
栎阳殷看了默仁一眼,对方很识相的将屋里的奴才都带了下去,自己也退出殿外,在门口守着。
栎阳殷在所有人离开后,这才将目光落在粟耘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一身华服的公子哥模样的人,“粟耘是吧,你叫粟耘。”
粟耘忙又起身道:“回皇上的话,草民是叫粟耘。”
“嗯,长得可是够水嫩的,倒比姑娘家都还细皮嫩肉呢!”栎阳殷呵呵一笑。
粟耘的脸微微泛红,眼角余光偷瞄了栎阳暧晗一眼,在对方的眼中,自己是否不像个男人,他因为自己长得太过清秀,才会对自己做了那种事的吗?
“父皇说笑了,粟少爷只是不常出府,听说是因为身子太弱,才一直在府上将养着。”栎阳暧晗轻啜了一口茶水道。
“哦,原来如此啊,粟公子的身体现在可好些了?”栎阳殷慈爱的问道。
“回皇上的话,草民现在的身体还好。”
“那就好,这身体可是极为重要的,没有了身体,什么事可都是不可做的呢!”栎阳殷说着,也拿起了桌上的茶水,他用杯盖摩擦着杯口的边缘,对栎阳暧晗道:“晗儿啊,你可将朕的意思告知粟公子了?”
“是,儿臣已告知。”栎阳暧晗说着转向粟耘,对他点了一下头。
粟耘见栎阳殷并不转弯抹角,起身跪了下去,深深一个叩首道:“求皇上让草民的爷爷和家父回府,府中娘亲和郡主都十分挂念他们。”
栎阳殷看了粟耘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先起来回话吧。”粟耘缓缓起身,却未再坐下。
“你既已知晓朕请你前来之意,那便是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如此的话,朕自然是要让两位粟大人回去好好休息的。”栎阳殷温和一笑。
粟耘再度跪下,又是一叩首,道:“草民想请皇上听草民一言。”
栎阳殷眉头一拧,道:“说吧。”
栎阳暧晗盯着栎阳殷紧蹙的眉,正如他此刻揪紧的心。
“草民之前听三皇子殿下所言,有人举荐草民有洞彻天机、预测未来之能,草民惶恐,草民一向愚钝,身体孱弱,一直在府上静养,别说是如此大才,即便是一般人都比之不及,故而……”
粟耘的话还未说完,栎阳殷已经沉下脸来打断他道:“你是想对朕说这全都是谣传吗?”
粟耘用力扣头道:“请皇上明察。”
栎阳殷的脸色极差,但语气却还算和缓,“朕曾听说你是个痴儿,但朕今日一见,发觉并非如此,那才真是谣传,可见这传言确实会有不实。”
“多谢皇上体恤。”粟耘又是重重的一叩首。
“朕还有一事想要问你,听说前阵子济悦城主失踪那会儿,你算出他两日之后便会自动现身,可有此事?”栎阳殷阴阴一笑问道。
栎阳暧晗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然而他也知道此事乃是他和粟耘私下里的对话,他未曾告知过任何人,粟耘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可父皇却已知此事。
粟耘并未偷窥栎阳暧晗一眼,他知此事不会与对方有关,消息传出必是他们被人盯上了。
沉默片刻,粟耘从容道:“回皇上的话,粟耘确实说过。”
“好!你承认便好。”栎阳殷因为粟耘的话,显出几分激动来,语调都上扬起来,“之前济悦城主失踪,众人都在猜测他是否去做了什么不利于咱们乾融的事,毕竟在之前便有探报,他有谋反之心。在无人知晓究竟他去向何处之时,你却十分肯定他两日之后必回,甚至还断言他并无谋反之心,可是如此?”
“是。”粟耘未做解释,只承认了下来。
“哈哈哈!”栎阳殷听得高兴,一阵大笑后道:“之后果然过了两日,济悦城主就回到了城中,你所说之话得以印证,你既已知晓未来之事,怎么还说不会预知未来呢?”
粟耘对着栎阳殷重重的叩首三下后道:“草民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此事并非草民会预测未来,而只是草民的一点儿小伎俩而已,与预测未来之术没有任何关系。”
“小伎俩?什么小伎俩?小伎俩可以知道未来之事?这倒是很奇特的小伎俩啊!”栎阳殷明显不信任的质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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