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会见面的。”
先祖语气无奈,说:“你把婳给藏了起来,我们找不到她。”
“我?”
我有些莫名,细想了一番,问他:“欢欢是婳,但她被人掳走了,并且不是你们。”
“然而...你又说是我把她藏了起来,未免太矛盾了些。”
先祖听到摇了摇头,说:“别忘了,你的世界还有三年的空白,时空已经混乱,发生了极大转折。”
“其内隐情,我无法探测出来,但你日后自会明晓。”
“现在,该是选择的时候了。”
“是拯救世界持续循环,还是冒险一博,尝试向前。”
也待先祖话落,我突然感觉眼前一暗,抬头看去,见苍穹风云变幻,竟是凭空裂开,露出一具庞大身影。
我细看下去,见那身影宛若神灵,三头六臂遮掩日月,散发着浓浓道威。
“它来了。”
婳惊恐叫了一声,害怕的跌落在地,浑身散发红光,逐渐幻化出五道身影来。
而出现的五人,却是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死定了。”
就在我愕然时,体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
“你也活不了。”
先祖并不意外,对我说了一句。
但我知道,他不是在跟我说话,而是...陈山泽。
陈山泽,他在自己的神魂里?
我握了握拳,抬头看向高空,心中充满挣扎,因为此时要做出选择。
是拯救世界,维护岁月。
还是争取机会,搏上一搏。
其实这两种选择都不好,无论怎么选,后果都十分惨重。
但如果婳消失,欢欢将不会存在。
可若是婳存在,三年后的世界将会回溯,欢欢依旧不会存在。
“你想让我怎么选!”
我站起身,对着三目叫道。
“你想怎么选?”
熟悉的声音入耳,我扭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回到了山林,篝火映照三目的面容,很是憔悴。
“我想要活,他们活。”
我语气坚定,认真的盯着它。
“活......”
三目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你们很弱,我把活路指出,你们也走不了。”
我双拳紧握,咬着牙说:“你肯定有办法,只要能让他们活,我愿意承受一切。”
三目像是在思考,一会儿后,又摇了摇头,说:“你太弱。”
太弱......
我心中冰凉,原地沉默许久,随后转身离开。
既然如此,只有冒险一搏。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三目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我闻言一顿,扭身看去。
它抬头看我,轻声说:“我不喜欢死棋,因为他们太弱小。”
“所以,我喜欢活棋,他们虽然也很弱,却一直在努力,往更高的地方走。”
“就像岁月是前进的,停滞代表过去,也是死亡。”
我闻言皱了皱眉头,说:“无论是婳,还是他们,都在苦苦挣扎。”
三目点了点头,赞同道:“是,他们是活棋,只不过太蠢了些,自身不够强大,还想着与我作对。”
“相比之下,乾策就比较聪明,想尽办法避开我,因为他知道,跟我对上没有赢得可能。”
我心中苦涩,很赞同它的说法。
“你也很聪明,难免知道我在背后操纵,却从来不曾想过对付我,只有被逼急的时候,才会被情绪左右。”
我不认同它的夸奖,因为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然后,我看向它问:“你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
它闻言伸手指向东面,解释道:“郯说的很对,你是最后一个支点,我想要修补桥梁,绕不过你。”
“但他猜错了一点,我是比较看重桥梁,可也只是注视罢了,份量并没那么高。”
“所以,这块桥梁断就断了,无非就是再建造一条,因为对于我来讲,时间是最不值钱的筹码。”
“你能听懂吧?”
我自然是听得懂,却也因此感到沉重,因为三目不在意的态度,彰显出了强大自信。
那不是嚣张跋扈的炫耀,而是神灵对凡人的天然压迫,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可是...婳他们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凡人眼中的上仙。
因此,我心中生出了一个疑惑,它到底有多强?
至少要比古神厉害。
我心中明悟过来差距,此时才算明白先祖的无奈与自嘲,面对三目的他们,确实没有反抗的余地,难免是一丝希望。
“因此,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替我把这块桥梁补上,至于怎么救下你的亲人,自己把握。”
修补桥梁?
我心中一惊,说:“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他们争斗?”
“不然呢?”
三目拿起枯木扔进篝火,清然一笑:“这个世界上,任何不劳而获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只有依靠亲手摘取的果实,才是自己的。”
“你应该懂得其中道理。”
我闻言沉默,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说:“我别无选择。”
“对,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三目笑的很温暖,看着我说:“好了,你该醒了。”
“等等......”
我闻言还想再问些什么,话才刚说出口,双眼就是一黑,待回神时,已然发现躺在地上。
入目...依旧是熟悉的灰烬。
而这次,应该是自己的时空。
我缓缓坐起,不顾脸上的露水,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灵石吊坠,缓缓按向手指玉戒。
银白色的光华闪耀,物资悉数落下,我双眼无神盯了良久,便打开一包饼干吃了起来。
桥梁...该怎么修补。
我心中迷茫,因为三目并未讲述修补的方法。
不过我知道,此时此刻,婳是自己的敌人。
那么,掳走欢欢的人又是谁?
听郯的意思,他也不知道是那人身份,还说只有自己知道。
到底什么意思。
我心中一团乱麻,揉着额头苦思许久,却是找不到线索。
“你醒了。”
就在我苦思时,郯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惊坐起身,四处搜寻,却是不见人影。
“别看了,我在你背后。”
背后?
我下意识扭头,见背后空空如也。
难道......
我想到了婳的模样,急忙伸手摸向后脑勺,入手一阵清凉。
这股清凉不是露水,而是较为阴寒。
“你...你什么时候......”
我被惊的话都说不利索,想不通他什么时候进入自己身体的。
“婳被掳走了,我们想进入这片世界,只能通过你。”
“比如说,你喝的茶,是我的道一。”
我闻言愕然,原地想了许久,方才明白过来,凝声问:“你想吃掉我?”
郯并没有及时回话,而是静默了一会儿,才开了口:“不是我吃你,而是你吃掉了我。”
“就像他们自愿融入婳,被她吞噬。”
“而现在,我会被你吞噬。”
我愣在原地,片刻反应过来,他们?
“所以,你之前没有被她吞噬?”
话落,我自己也反应过来,如果他被吞噬,应该是鬼脸形状。
可是...婳的七只眼睛......
“你有的时候很笨,她有七只眼睛,并不代表她吞噬了七个道一,而是五个。”
我听到黑了黑脸,没好气说:“若不是你在旁混肴视听,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而且,我也不在意她到底吞了几个道一。”
郯并未反驳我,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
“你...选择的怎么样了。”
我皱了皱眉头,摇头回道:“何必再问,三目一直在上面看着,你们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我选择第一条。”
郯似乎有些意外,语气重了三分:“你不救她了?”
“自然会救,但你们的方法是死路,没有丝毫成功的希望。”
我语气很坚定,不容置疑。
“可你只有两个选择,只有依靠我们,才有机会救她!”
我见他还在劝解,就说:“我跟你说过,你们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计划想法,都在它的注视下诞生,这是它告诉我的。”
“你见到它了?”郯惊讶的说。
我冷笑一声,握着拳头回道:“你们已经输了,如果我选择第二种,你现在见不到我。”
郯闻言瞬间静默,像是受到了打击,不再传出声音。
我见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就盘腿在地,准备遁入仙门。
我虽然不知道该如何修补桥梁,却是清楚其中缘由是自己太弱,唯有变强后,才可能窥见世界全貌。
“你不能合道。”
就在我即将陷入顿悟时,郯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我闻言双眉一挑,问道:“为何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你一旦合道,世界就会走到尽头,会加快回溯的降临,到时我们都会消失,你女儿也不例外。”
我若有所思,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发生。
可是...自己如果不变强,又该如何修补桥梁?
“你看起来充满了斗志,不像放弃的模样。”
“你...跟它交流了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琢磨着。
但我的态度,像是加重了郯的怀疑,连绵不绝的问了起来。
“以你的性子,不可能抛弃女儿。”
“所以,它肯定告诉了你什么,或者是某种交易,让你可以保住她。”
“但这个交易需要你付出非常大的代价,甚至是充满了不确定,因此你想遁入仙门,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你们的交易,肯定在修补桥梁的范围里,但想要修补桥梁,就离不开道一,也就是我们。”
“可是你这么弱,又是回溯的支点,混乱的根源,时间根本不够。”
“更何况,我们要比你强很多。”
我听着他的猜测,也是有些无奈,心想他真是一条老狐狸。
不过他的一番言语,却是让我想起了陈山泽的话。
旧神执手,新神落子,善神化眸,恶神存心,日筑牢笼,月铸命轮,飞鸟不得翱翔,蚍蜉难见朝阳。
我猜测,旧神指的应该是三目,新神说的是婳,也就是七目怪。
那接下来的善神化眸,恶神存心,应该另有他意。
善恶,眼睛,内心......
我若有所思,不知陈山泽告诉自己的言词,到底是何含义。
其中善恶,指的又是哪方面。
如果他能出来讲解一下,或许能给自己带来启发。
“我让你吃掉自己的道一,就已经把性命交给了你。”
“所以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只能被迫接受。”
郯的语气很低落,甚至涌现出神伤。
我闻言顿了顿,说:“因为你们看不到希望,只能眼睁睁看着,别无他法。”
“其实你们很清楚自己赢不了,但接受不了结果,依旧想要试上一试。”
说完,我起身看向东方,心中带着一股戾气,缓缓走去。
“它太强了......”
郯的话语声涌来,然后就没了动向。
我知道他此刻肯定很难受,却也无法出口安慰。
因为他们就像关在铁笼子的鸟儿,虽然不愁吃喝,但向往自由的心却始终不曾歇下。
可是...笼子不是他们能破开的,难免撞得血肉模糊。
“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知道。”
“知道就好......”
我行走林间,心中是复杂的,不是因为眼前的困境,而是定山棋的本质。
如果说,桥梁是延续的,在以往无尽的岁月里,会有多少个自己不断循环。
或许有的会像师尊不合道一,想尽所有办法逃出天地牢笼。
但我知道那是少数的,更多的自己会与郯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循环......
就像那段言词的后续,日筑牢笼,月铸命轮,飞鸟不得翱翔,蚍蜉...难见朝阳。
其实无论是师尊还是郯,皆为关押的囚鸟,求的不过是‘笼中彼岸’罢了。
以及...自己。
因此,我知道他们面临着什么。
“你还要回葬天宗?”
郯活了不知多久,内心早也坚如石铁,仅仅是神伤了一会儿,情绪就稳了下来。
“它曾指向东方,我想去找找看,或能寻到线索。”
“哦...他给了你机会,能救下她吗?”
我闻言步伐一顿,摇头苦笑说:“搞了半天,你也在为自己的亲人奋力前行。”
“她小时候很苦......”
郯似乎不想多讲,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但我听到耳中,却是心中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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