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三大护法
广场上的气氛,顿又严肃起来。包括那名主试人方姓汉子在内,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粉楼怪客的武功,实为刻下十二名应选者之冠,大家显然都希望看看这位粉楼怪客的身手究竟如何?

粉楼怪客出场时,脸上仍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暮气沉沉的阴狠表情。

他从座位上站起之后,缓缓走向那个兵器架子,从兵器架子上信手取下了四支长短轻重不一的宝剑,然后这才转过身子,向广场中心走去。

众人不禁全都看傻了眼。

一个人一次使用四支剑?

就连申无害也猜不透这位粉楼怪客一人拿着四支宝剑,准备作何用途。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他可说无不了若指掌,他一时还想不出,有哪一派的剑法,一次使用四支宝剑之多。

不过,这个谜马上就揭开了。

因为那位粉楼怪客一走到广场中央,便将四支宝剑任意掷去四个不同的方向。

每支宝剑的间隔,远近不等,而每支剑插入地面的深度,也各不相同。

有的笔直竖立。

有的斜向一边。

因为没有一支剑人士的长度超过五寸以上,所以每支剑露出地面的那一段,一直微微颤动。

四支宝剑出手之后,只见这位粉楼怪客抱拳向四下一拱,随即发出一声清啸,双肩一晃,纵身而起,凌空窜升三丈来高。

然后,半空中一个折转,头下脚上,向第一支宝剑落去。

说来也真奇怪,偌大一个人的重量,在他一掌抵向那支宝剑的剑柄时,那支宝剑居然一点也没有弯曲。

就像一只蜻蜓歇在一株水草上那样稳定。

就在全场喊好声中,只见那位粉楼怪客又是一声清啸,人剑双双再度离地。

如掠水飞燕一般,斜斜飞向第二支宝剑!

谁也未瞧清这位粉楼怪客全身倒竖半空中,仅以一只手掌抵住剑柄,在无从藉力使劲的情形下,是如何拔起那支宝剑,以及用一种什么身法,再从地面窜跃起来的。

不过,当这位粉楼怪客飞向第二支宝剑时,他的一切动作,众人都看清楚了。

只见他在即将接近那第二支宝剑时,左臂倏然伸出,迅若闪电一般,将那第二支宝剑的剑柄轻轻搭住,然后一按一提,与第二支宝剑拔离地面之同时,第一支宝剑飞快向下插入,左臂则顺势往后一甩,将拔出的第二支剑,向后抛将出去。

第一支宝剑取代了第二支宝剑的位置,而向后抛将出去的第二支宝剑,则不差毫厘地又插入原为第一宝剑所占据的那个孔洞!

这份神奇的轻功,这份锐利的目力,以及这一份把握得恰到好处的腕劲,如非亲目所睹,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全场不由得再度爆出一片喊好之声。

从第二支宝剑至第三支宝剑,经过情形,完全相同,而由第三支宝剑掠向第四支宝剑时,手法又变了。

这一次他没有伸手去拔那最后一支宝剑,而是像巨蟒吐信一般,在快要下落之际突然右臂一送,竟以手中的第三支宝剑剑尖,点在第四支宝剑的剑柄上,然后就凭两支宝剑作支柱,承受了整个身躯的重量。

众人不禁全都看呆了。

直到这位粉楼怪客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腰干一折,飘然落地,众人方始回过神来,而这一次的掌声,比上一次的更热烈,足足维持了一袋烟之久,方才慢慢停歇下来,连那名方姓汉子也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赞许。

底下,接着出场的是一名姓孙的汉子。

这姓孙的汉子,演的是一套掌法,虽然演来颇见功力,但因为众人刚刚看过了粉楼怪客的精绝表现,所以这位仁兄尽管卖尽了力气,获得的彩声却并不太热烈。

再下来便轮到申无害了。

“第六号,张师父!”

方姓汉子望着手中的花名册,信口喊了一声。

喊完还抬头四下张望一下,就好像申无害是怎么样一个人,以及如今坐在哪里,他都不大清楚似的。

申无害当然明白这厮是有意在做作。

不过,他已打定主意,由于有粉楼怪客之精彩表演在先,他觉得如果要引起这厮注意,俾能早点见到那位冒牌的天杀星,首先就拿点真功夫出来,压倒粉楼怪客。

所以,他一听到喊及自己的号数,立即打点起精神,向那座兵器架走去。

从东西两厢走出来的那些劲装汉子,因为多半不知道人屠张弓是何许人,所以当他离座山列时,谁也没有多望他一眼。

但广场四角的那些应选者,反应就完全不同。

心目中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而现在大家看他走向兵器架,才知道他的专长原来是兵刃而非指掌功夫。

一个人在指掌方面,成就已如此惊人,在兵刃的造诣,那还用得着说吗?

所以,他一出场,场地四角立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议之声,而一双目光,则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申无害走至兵器架前,从架上信手取下一口单刀,然后以另一只手,提起那具木头人,向场中走去。

练刀法要带这具木头人干什么呢?

申无害虽然知道众人不明白这种做法的作用何在,仍然我行我素,未作任何交待。

他将那具木头人在广场中央放下之后,也跟前几名出场者一样,把刀贴肘后,双拳一并,四下旋身,与众人见过了出场礼数。

接着,只见他像所有使刀者一样,持刀平胸,迈步活开身形。

惟一不同之处,就是他活开身形时,不是在空地上游走,而是绕着那座木头人疾行。

到目前为止,他是使刀的第二个人。

大家才已见过那位陈姓红巾堂主的凤阳刀法,所以这时众人在心底下,都不免暗暗有所比较。单就活身行式这一动作来说,两者这间,孰优孰劣呢?

结果大家发觉这位人屠张弓虽然有着一手惊人的指功,但在刀法方面,却似乎并不如何高明。

至少并不比刚才的那位姓陈的红巾堂主高明到哪里去。

而最令人感到惊奇和意外的是,当大家看他绕本人疾行数匝,正待瞧他于身形活开之后,在招式方面有所表现时,谁也没想到这位人屠张弓竟然一个收刹,仿佛业已演练完毕。

跟着只见他含笑抱刀将身躯四下一转,口中说得一声:“现丑了!”

然后也不理众人反应如何,便将那口单刀插回刀架,径自归回自己的座位。

众人你望我,我望着你,人人为之目瞪口呆!

这这算是哪一门子的刀法?

不过,尽管如此,这时场子上,还是响起了掌声。

掌声之所以显得稀落,是因为鼓掌的人,只有两个。

像这种不伦不类的刀法,居然也有人鼓掌?

这时人人反应相同,便是争着去找这阵掌声的来源。

他们很快地就找到了。

原来鼓掌的不是别人一个是刚刚退场不久的粉楼怪客严太乙,另一个赫然竟是一位主试方姓汉子!

众人看清之下,不禁又是一呆!

因为先前连百步镖杨全达表现了那样精彩的暗器手法,两人都未见有所表示,如今却对人屠张弓这种不成玩艺儿的刀法大鼓其掌,岂非咄咄怪事?

就在众人惶惑不定之际,只见方姓汉子扭头对身边一名劲装汉子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话,那汉子面露讶异之色,点了点头,立即飞步奔向场心,一把提起木头人高高举在手里,然后绕场而行,扬声宣示道:“请大家看看这具木头人的三十六处主穴,上面的刀痕,便是刚才那位张师父留下来的。奉我们方副帮主口谕:在场诸位,如有人能照样做到,便可立即受封为天字组统领!”

全场一片死寂。

接着,就像天塌下来一般,欢呼与掌声并起,久久不绝,热烈空前。

结果,十二名应选者一一操演完毕,仅有五人人选天字组。

五人是:百步镖杨全达,竹叶青蔡三,如意嫂井弘,粉楼怪容严太乙,以及人屠张弓。

凤阳刀陈志云虽然在表演时获得不少彩声,最后仍被编入杀字组。

方姓汉子并于最后当场宣布人屠张弓为天字组统领,粉楼怪客严太乙则以天字组弟兄之身份暂兼杀字组统领。

当天晚上,申无害以天字组统领的身份,虽然没有能马上见到天杀帮帮主,却先认识了帮中的三大护法。

这三位大护法,有两个他是见过的。

他见过的两个,一个是那个在城隍庙口卖帽子的老人,一个便是在三星酒店负责第一关资格审查的那个年轻人。

他现在知道老人姓孙,名一缺,外号阴阳翁,是过去在冀北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一名巨魔,一身功力,已臻化境,据说双手能将一张生牛皮像撕薄纸一样撕得粉碎。

那年轻人名叫羊百城,外号黑心书生,至于师承出身,则未听提起。

而最使申无害感到意外的,便是三位护法中的另一位一个看上去绝未超过二十岁的少女。

这少女有着一副娟秀妩媚的面庞,尤其是上双眼睛,更为迷人。

当申无害第一次接触到这双迷人的眼光时,他便暗暗的警惕自己:阴阳翁孙一缺、黑心书生羊百城,甚至于方姓汉子,都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有这个年轻丫头,才是真正应该当心的人物。

方姓汉子在为他引见时,用的是宋姑娘,语气之间,显得甚是尊敬,也显得很生分,根本不像是以副帮主的身份在为帮中的护法们引见一名新进的统领。

申无害起先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后来,大家喝了几杯酒,他才由黑心书生口中慢慢弄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少女名叫宋巧巧,她的护法身份也和他的统领身份一样,取得还没有多久,她是前天进来的,只比他早了一天。

以这样年轻的一名少女,凭什么初入帮便受封为帮中的护法呢?

武功?

姿色?

抑或两者兼有?

不过,这些都不是申无害最关心的事。

他最关心的是这少女的姓氏。

宋巧巧是她的真名?

他知道一个人,无论男人或女人,如非万不得已,很少会有更改自己的姓名。

就是改名,也很少改姓。

如果这少女名字是假的,姓是真的,那么她会不会是那位王屋掌门人奇幻手宋晓非的什么人呢?

这一点他当然不便向对方追问。

不过,如说这少女真是奇幻手宋晓非的什么人,他将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因为他这一次来到洛阳,如非意外地发现有人在冒用他的名号组帮招摇,他底下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王屋山,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该派那位前掌门人鱼龙掌宋知义。

恩师刀圣在遗言中对这位鱼龙掌下的总评是:貌似尊者,心毒如蛇,此人不除,武林迟早必蒙其祸。

王屋与洛阳,仅一水之隔,外间早就传说天杀星是刀圣的传人,如今这位天杀星又在洛阳秘密组帮,消息一旦传入这老儿耳朵里,这老儿还能睡得着吗?

所以,这少女的姓氏如果不是一种巧合,他可断定这少女十之八九必然是来卧底的。

方姓汉子虽然为他介绍了三位护法,但对自己之身世,却始终讳莫如深,只字未提。

席上几个人的酒量都很好。

申无害知道,在今天武林中,除了他的真面目,有很多事业已不成为其秘密,他的酒量,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在席上除了必要的酬答之外,他一直提醒自己不可喝的太多。

但是,那位宋巧巧不知道是别有居心是怎么的,却一直不肯放他过去。

她像开玩笑似的问这种神奇的刀法,是跟什么人学来的?练了多少年?叫什么名称?将来有机会肯不肯教于她?

这些问题,如按江湖规矩来说,本来应是一种忌讳,就像他想对方是不是来自王屋山,却始终只能闷在心里,不便出口相询一样。

可是,她问得那么自然,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天真,而她今天的身份,又是帮中的护法,你就是想不回答也不行。

还好这一类的问题,他为了日后应付那位尚未谋面的大杀帮主,早已有了准备,回答起来还算不太吃力。

最头疼的是,每次当他答复告一段落时,这丫头便举起杯子,要干一杯,以表敬意。

而那位黑心书生羊百城,为了巴结这丫头也跟在后面起哄。

往往这丫头敬他一杯,那小子也就跟着敬他一杯。

申无害当然不会在乎这几杯酒。

不过,他马上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丫头是不是由于事先有人授意,故意使用这种方式,在考验他的酒量?

他想到这里,戒心顿起。

他不能再喝了。

如今尔虞我诈,如同在唱一出戏,他不能在正戏尚未正式开锣之前,就被剔除他在戏中应该串演的角色。

他不想再喝下去,只是他心底的一种决定,他并不想马上表示出来。

因为他是一个懂得喝酒的人。

一个真正懂得喝酒的人,酒量好,只是条件之一,就像一个善泳者,必须在游得远之外,尚需懂得水性,才能在水中浮沉自如一样。

一个真正懂得喝酒的人,也须懂得酒性。

在酒席上,你如果想喝酒而找不到藉口,最好的办法便是声称你已经不能再喝了。

一听说你已不能再喝,敬你酒的人,马上会接踵而至。

甚至连真正不会喝酒的人,都可能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凑热闹敬你一杯。

强人所难,是人类天性之一,尤其在酒席上,最能表现无遗!

如果真的不能喝了,或是不想再喝,又怎办?

打瞌睡!

把一个人摇醒了,逼对方喝酒,对方就是喝了,亦无情趣可言,同时也很少有人会这样做。

申无害开始打瞌睡。

打瞌睡当然也有打瞌睡的技巧。

他要表现的,只是不能再喝,而非已经酒醉,所以他不能就这样一下倒下去。

他必须先经过几个必要的步骤,所以他先是眼皮欲睁还闭,继之答非所问,然后这才摇摇晃晃的向那位黑心书生身上倚靠过去。

黑心书生,一把将他扶住,笑向众人道:“张统领大概醉了。”

申无害闭着眼皮,摇摇头支吾着道:“我没没有醉,兄弟酒量还过得去我我还过得去我我还要敬敬你们一一一人一杯酒呢?”

他伸出手去端酒,却将一杯酒给碰翻了。

黑心书生大笑道:“算了,算了,以后喝酒的日子还长得很,你老哥等下要是躺下来,我就倒楣了。”

以刻下在座诸人之年龄和身份,如果申无害醉了,由他来伺候照顾,可说义不容辞。

宋巧巧敲着桌子笑道:“来来来,酒不用喝了,我们来谈谈,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申无害倾身向前,摇晃着喷了口酒气道:“什什么事?”

宋巧巧笑:“听说统领喜欢吃人心,有没有这回事?”

申无害眨着眼皮,露出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又向满桌子找了好一阵子,这才抬头茫然地道:“没没有啊!人心在哪里呢?”

这一下连阴阳翁孙一缺和方姓汉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黑心书生羊百城轻轻推了他一把,含笑道:“宋护法问你是不是喜欢吃人心,并不是今天的菜里有人心,你听到哪里去了?”

申无害点点头,又打了个酒呃道:“我我知道,人心当然好吃,只要有人请我吃吃人心,我我不管在什么时候,一一一定到!”

黑心书生笑着正要再说什么时,方姓汉子一使眼色,拦着说道:“张统领真的有点醉了,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办,去让喜娘她们泡点茶来,我们也好趁早歇歇,大家都不要再喝了。”

散席之后,申无害发觉做统领的第一件好处,便是有一个舒适的床铺,再也用不着像昨晚那样,跟众人挤在一起睡稻草堆,受那种百味杂陈的活罪了。

这一夜他睡得很安逸。

因为他发觉方姓汉子虽然有着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但看来并不是一个难于应付的人物。

至于宋巧巧那个丫头。

他则于昨晚散席之后,就已想好应对之策。

这丫头看上去虽然精灵无比,但却有着一个很大的弱点,就是处处喜欢卖弄小聪明!

一个喜欢卖弄小聪明的女人,往往会将所有的男人都看成大呆瓜,男人遇上这种女人,有时虽有啼笑皆非之感,但要赢得这种女人的欢心,其实比什么都要来得容易。

你只须在必要时装装呆瓜就行了!

第二天申无害醒得很早。

当他走出卧室时,厢房中出人意外地竟已坐满了人,除了方姓汉子、阴阳翁孙一缺、黑心书生羊百城和宋巧巧之外,还多了一个暂兼杀字组统领的粉楼怪客严太乙。

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申无害马上想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能还是一件相当辣手的大事,否则气氛不至于如此严肃。

方姓汉子朝他点点头,他走过去,迟疑地道:“诸位怎么这样早”

方姓汉子皱皱眉头,没有开口。

宋巧巧望着他笑道:“张统领已经多久没吃人心了?”

申无害扫了其他诸人一眼,然后望向那丫头道:“宋护法的意思是不是说有哪一路不开眼的朋友,在准备找本帮的碴儿?”

宋巧巧大笑道:“张统领真是个聪明人,一猜就请对了!”

一顶高帽子,顺手奉上。

装呆瓜虽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处在某种情形之下,你就是想不装也不行,所以这时申无害心头虽然不是滋味,脸上却浮起一片受用之色。

当下故意逊让道:“宋护法谬奖,卑属不过乱猜一通而已!”

宋巧巧飞了他一眼,又笑道:“不过张统领且慢高兴,目下送上门来的这批人心,能不能成为张统领的下酒佳肴,我看尚是未知之数,一个不巧,主客颠倒,咱们这几颗人心,或许会变成别人家的下酒之物也不一定!”

激将法出笼!

申无害心头这时忽然升起一腔冲动,他真想一步跨过去,将这丫头的脖子向后扭转,看这丫头不对门坐,而两眼望着后面墙壁时,脸上的笑是不是仍会如此“迷人”而“可爱”!

他当然不会这样做,不过有了这种想法,却使他脸上的怒容显得很逼真。

他忍住一肚子火,哼了一声,转向方姓汉子道:“我说,副座既然有人找上门来,咱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不管对方来了多少,只要副座下道命令,交卑座带人去收拾就是了!”

方姓汉子拍拍身边那张凳子,点着头道:“来,你先坐下,咱们慢慢商量着办。本座已经派人打听去了,等有了确实的消息,咱们再采取行动亦不为迟。”

申无害不觉一怔道:“什么,到现在对方是何来路,我们都没有弄清楚?”

黑心书生羊百城抢着插口道:“来人身份早就清楚了,我们现在要打听的,是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以及来的都是那一级的剑士”

申无害道:“剑士?”——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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