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毒蛇少爷34

沈墨骂完颜一一,便自顾地对着他爹沈江远磕起头来。

他在祠堂内待了这几个时辰，没能抽上口大烟，早已经浑身无力，萎靡不振。这几个头磕下去,他软得趴在沈江远脚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江远见他实在可怜，禁不住叹气。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沈夫人和沈蓝是妻儿,梁氏和沈墨也是妻儿。

沈蓝和沈墨原是这家中，最被人看好的两个儿子，如今一个没了，一个只剩下半条命。当初,他若是不逼着沈墨往夏家凑,不贪恋夏家的权势和那点不靠谱的功名，沈墨何致于混到这个地步？

这样一想，沈江远心中不忍,再开不得口,去要梁氏的命。

沈青素来坐不住，今日在这祠堂内一口气坐了几个时辰，已是坐得脑子发昏。他这儿见沈江远和梁氏皆是沉默不语,沈墨也只知道抱着爹的大腿哭，哭得人心烦意乱。

沈青一急,直肠子脾气上来,忍不住插了句嘴：“爹,这都半日工夫了,您何不干脆些！是生是死都在您一句话，姨娘若是不愿意自行了断，您也不是没有掐死过……”

脑门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暴栗，沈青瞪着他娘何氏，敢怒不敢言。都这么干耗着不是办法，还不让人提醒一句有用的咋滴？

沈青虽然是把后半句吞了回去，可沈江远禁不住额角青筋暴起，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儿子，比不得沈蓝和沈墨一个脚趾头。

他低下头，看着悲悲戚戚的沈墨，沈墨含着泪问他：“大娘和秦姨娘都没了，您真的忍心，再要了我娘的命么？”

这话让沈江远生出无限伤感，他仰天叹了叹，无力地说了句：“来人，先将她关起来，容后再议。”

这日祠堂一聚，可以说是沈家一场惊天的变故，沈夫人死了，紫藤苑也算是彻底地凋敝萧条下来。

为了顾及颜面，沈家对外只说沈夫人是因急病亡故的，然而，谁看了也不像，沈夫人身为一家主母，那丧事办得也太敷衍了些。

秦姨娘的亡灵在天上看着，沈江远又顾及沈四爷的感觉，自然不会为沈夫人风光大葬。还有更实际些的理由，那就是，沈家如今实在缺钱。刚刚走了老夫人，眼下又没了夫人，幸亏梁氏没跟着死了，沈家如今着实是死不起人。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自那日之后，何姨娘可算是春风得意、精神抖擞。沈江远身边的女人只剩了她一个，又有主事的权力在手，何氏怎么想着，都觉得自己离扶正的日子不远了。

沈江远这些时心情不佳，何氏也不好得意得太明显，然而处事愈发地八面玲珑，一意想将府中人个个归心。

沈夫人的丧事虽说办得简单，何氏却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连白芷那边，她都刻意关照着，生怕白芷因着沈夫人的死与她结下梁子。

白芷本就不是个多事的人，有人肯对她示好，她也便照单全收，倒是与何氏相处得融洽。可是，沈府并非所有人都如白芷这般心思简单，也不知从何时起，府中传出风言风语，说祠堂一场风波，本就是荷香苑那母子俩策划的，为的就是今日的渔翁得利。

这两日下了场雨，到底是入了秋的天气，虽说还热着，一场秋雨便解了不少暑气。

雨后的园子里散发着草木的清香，墙角几树桂花开得早，一阵阵风吹来，桂花的甜香让人心旷神怡。

沈四爷被颜一一拉着，来花园里逛逛，走乏了，便在石凳上坐下，蹙着俊眉，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以来，沈江远更显颓废苍老，生意上的事，对沈四爷也更是倚重，可是，沈四爷却没法子开心起来。

颜一一知道他的心结在哪儿，却劝不了。从前不知道真相，沈四爷还能说服自己，父亲当年一时冲动掐死母亲是有情可原的，现在真相大白了，秦姨娘是冤枉的，沈四爷没办法原谅沈江远。

可是，不原谅又能怎样？沈江远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颜一一可以做四爷的刀，替他杀了沈夫人，却不能帮着他，灭了自个儿的父亲。

颜一一是指望四爷出来散散心的，于是也不吵他，她去附近采了些桂花，坐下来一点点将花与枝叶分开。黄色的小花用专门的瓶子装起来，如意爬上石桌，好奇地凑上它青翠的脑袋。

颜一一故意把盛了桂花的瓶子伸到如意面前：“香不香？要不要我在你吃的鸡丁里面搁上一点？”

如意十分嫌弃地往后缩，这花太香，它并不喜欢。

颜一一笑着，听见赵成正对沈四爷说话。“早上三爷特意领了大夫去紫藤苑看二爷，结果让二爷给骂出来了。二爷说，三爷和四爷定是串通好的，合计着扳倒了沈夫人和梁姨娘，这沈家便是二位爷的天下了。”

沈四爷垂着眸，浓密的眼睫在浅浅的日光底下，像一对墨色的蝶翼，划着优美的弧线。“还说什么了？”

“二爷还说，偌大的沈府，除了老夫人的灵堂，就只有荷香苑闹鬼，这鬼长什么样儿，旁的人并没见过。这不过是何姨娘盯上了沈夫人，四爷和流苏姑娘又盯上了二爷的娘，联手唱了出好戏罢了。”

沈四爷总算是抬了眼，他看了看颜一一，淡淡的目光温润柔和：“你怎么看？”

颜一一手上摆弄着摘来的花，老实说，她对这事儿并没什么头绪。

她一直就没想明白，如果是有人装鬼，那么这个装鬼的人到底是何用意？沈墨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荷香苑的鬼来得蹊跷，时间上又太凑巧。老夫人过世了，沈墨倒霉了，何姨娘就恰到好处地跳了出来。

“我总觉得，不会是三爷做的。”颜一一沉吟着说。

沈四爷挑了挑俊眉，对她这份平白的信任报以一个别扭的声音。“哼……哼哼……”

颜一一勾唇一笑，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忙解释道：“我才不是觉得三爷长得像好人，只不过是，觉得三爷和他娘那样儿的性子，不该有这般的城府。”

“越是看着不像，越能迷惑人。”沈四爷说的也对，他白了她一眼，问道，“你觉着，我聪明，那便该是我做的了？”

颜一一自然更不相信是沈四爷做的，沈四爷之前不知道秦姨娘的冤屈，否则，他后来就不会那样自责。她追查梁姨娘的事，四爷倒是知道，可是，四爷不会利用她，去扳倒梁氏。

“这件事上，看起来得了好处的就是荷香苑和永清苑，可是，会不会还漏了什么人，漏了什么咱们没想到的好处。”

颜一一那日去祠堂晚了，回来听说了当年沈夫人害秦姨娘的手法，便暗自惊诧。她怎么觉着，这手法和她自己上回差点出事的情形如此相似？都是下药，都是用贴身之物诱了男子前来，唯一不同的只是，下的药不同。

颜一一中的虽是迷药，可是被人脱了衣服，若是当晚沈墨进了屋，出了事，那罪过都在沈墨的身上。那下药的人倒像是既想害人，又想让自己少背些良心债，想得倒美。

除了沈夫人和何氏，还有谁知道这套害人的手法？

颜一一发了会儿呆，瞟眼看见银杏来了，杵在旁边欲言又止，不敢打扰她想事情。她问：“是有事吗？”

“嗯，”银杏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沈四爷，这才对颜一一说道，“孙小姐跟着孙老爷来了，在前头和老爷喝茶说话呢。听说，是知道咱们府上夫人病逝，特意来吊唁的。”

“哼……哼哼……”轮到颜一一别扭了，夫人的丧事办得低调，而且过了这些日子了，人家还巴巴的跑来，“说什么特意吊唁？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四爷呢！”

颜一一之前就听晚萤将沈四爷和孙小姐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俩的亲事，只怕是双方老爷都有意撮合，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一肚子酸水，嘟着嘴横了沈四爷一眼：“四爷可真能招惹人！”

沈四爷轻轻一笑，这可是人在园中坐，锅从天上来。他扯着嘴角，讨好地凑过来，握了她的手。

她手上沾了泥，先前采花，然后又摆弄这些枝叶，素白的指尖难免弄得乌漆漆的。沈四爷牵着她的手，拿了丝帕为她擦拭：“瞧瞧你这手，怎么这么脏？”

他轻言细语，笑容温柔，颜一一任凭他擦着，嘴上还不饶人：“你嫌弃我！”

“我冤枉，”四爷赔着笑，不像毒蛇，像只小绵羊，他擦拭完，就把娇软的小手攥在他掌心里，要脏一块儿脏，“我哪儿敢？”

颜一一憋着笑不说话，不是她小气不讲理，只不过，她想起了原主的经历。最初，沈墨也是喜欢原主的，可是，喜欢到底输给了权势，沈墨到底还是掉进了夏宛柔的温柔乡里，让夏氏怀了孕，逼落了原主的孩子。

沈四爷自然与沈墨不同，可是，颜一一如今的处境，却与原主如出一辙。她只是四爷屋里的丫鬟，孙小姐才是沈江远中意的儿媳。

颜一一转头，不知何时那不远处站了个黄裙子的女子。她圆脸杏目，长得倒有几分讨喜，唯一让人看着不协调的是，她此时的眼睛瞪得太大了，眼珠子都像是要掉出来。

见颜一一和沈四爷回头，她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伸手指着颜一一，大声地向沈四爷问道：“她她她，她是何人！”

颜一一猜也猜到了，她就是孙小姐。她在前头坐不住了，跑到这儿来找四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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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界即将完结

沈三爷到底是不是装的？元芳，这事儿你怎么看？

祝亲亲们情人节快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