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太医院的院判皆被召回宫中给太后诊病,奕渲、皇后和德妃亦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慈宁宫。奕宓因气得太后旧疾复发,仍桂嬷嬷如何劝都不肯离开慈宁宫,坚持着非要等太后醒来才肯回去。锦妃、珍妃、蓉妃、淳妃也都听闻消息急急地结伴前来,沐婉芙原本早已歇下了,听闻太后忽然旧病复发也拖着沉重的身子来慈宁宫探病。
当沐婉芙扶着宝娟踏进慈宁宫时,锦妃眼尖第一个便看见她了,忙迎了过去:“这么晚了,怎么妹妹也来了。”
“老佛爷凤体违和,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们都来了,妹妹我在宫里怎么睡得着呢,所以才赶过来瞧瞧。”沐婉芙边说边扶着锦妃的手往廊下走去。
德妃亦过去扶了沐婉芙一把,“再过不久妹妹就要临盆了,宝娟这个姑姑也不知怎么当得,明知道自己主子有孕在身,还让妹妹这么晚出来走动。老佛爷这儿有皇上、皇后娘娘和咱们陪着了,妹妹大可放心。”
走到了廊下,沐婉芙的眼角与蓉妃不屑的眼梢交汇的刹那,沐婉芙福了福身子朝奕渲和皇后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奕渲略带责备地看向沐婉芙道:“德妃说的没错。你即将要临盆了,额娘这边自然有朕和皇后她们盯着呢,你安心的在宫里歇着便是了,这晚了还跑出来岂不是让朕更担心你。”
这体贴的话语原本是夫妻二人在闺房内所说的悄悄话,奕渲当着皇后等人的面这样说,沐婉芙也不由得羞红了脸颊,乖顺道:“臣妾记下了。”
蓉妃原本就怨毒了沐婉芙,见他们这样关心来关心去的,心里怎能容忍。
此时,主殿的殿门总算打开了,院判孙大人带着另几名德高望重的太医一并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回禀了太后的病况:“启禀皇上,经过微臣与另外几位同僚的诊治,老佛爷的病情基本已稳定了下来,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不必担心。老佛爷之所以会旧疾复发皆是因近日的阴雨天气所至,老佛爷这些年一直被年轻之时的顽疾所困扰。微臣稍后便会为老佛爷开方调理,所以还请皇上放心。”
满脸疲惫的桂嬷嬷亦走了出来,传来太后的口谕,“奴婢奉太后口谕,请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们先行回去歇着,太后的身子已无大碍了,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们放心。”
“桂嬷嬷说的没错,老佛爷此时正需要好好的静养,若是皇上在这儿,老佛爷必定因为担心皇上的龙体而不能好好的歇息,所以微臣也恳请皇上、皇后娘娘及各位娘娘们早些回去歇着。”孙太医亦从旁附和着。
奕渲见是太后的旨意,也不便再多言什么,客气地看向桂嬷嬷道:“额娘就有劳姑姑照料了,朕早朝以后再过来探望额娘。”
桂嬷嬷微微垂首,“照顾太后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奴婢不敢在皇上面前邀功。皇上还要早朝,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奕渲又回身看向皇后等人:“你们今日也忙了一宿,都各自回去歇着吧。如今额娘身子不适,后宫的事情就要有劳皇后多费心担待了。”
皇后的脸颊微微泛红,痴痴地望向奕渲:“臣妾蒙皇上和母后厚爱,才得以添居皇后之位,况且统领后宫本就是臣妾份内的事情,还请皇上放心,臣妾必定将后宫之事打点的妥妥帖帖,绝不叫皇上和母后担心。”
“嗯。后宫的事情仪兰你向来处理的妥妥帖帖,交给你朕没什么不放心的。”奕渲说完,便走到沐婉芙的身边,“天色很晚了,朕亲自送你回去歇着。”
沐婉芙有些为难地扫过皇后和德妃等人的脸上,然而皇后却体贴地说:“禧妃妹妹如今有孕在身,有皇上陪着妹妹回宫,臣妾便也放心了。”
沐婉芙听皇后这么说心中不由钦佩她的宽怀大度,朝皇后福了福身:“臣妾先告退,也请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早些回去歇着。”
陈二喜在前面掌灯,奕渲体贴地扶着沐婉芙且言且行,渐渐走出了慈宁宫。
皇后看向德妃等人,吩咐道:“夜色深了,妹妹们也都早些回去歇着吧。近来老佛爷身子多有不适,你们都管好各自宫里的事宜,免得再生出什么乱子来烦扰老佛爷静养。”
“臣妾遵命!”德妃率领众人齐声道。
皇后吩咐完,又对桂嬷嬷说:“劳烦嬷嬷在母后醒来后代为回禀:本宫蒙她老人家厚爱,如今也是时候替她老人家分忧了,还请母后安心静养,本宫明日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夜色深沉,还请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早些回宫。”桂嬷嬷毕恭毕敬地说着。
皇后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香穗,德妃等人也都带着各自的侍女一一离开了慈宁宫,桂嬷嬷见众人都一一离开了慈宁宫便也转身进了主殿查看太后。
淳妃见蓉妃气得脸色铁青,扶着宝蝉的手挑衅地看向蓉妃:“禧妃妹妹如今有孕在身,再过段时日便要临盆了,也难怪皇上会对禧妃妹妹多加照料呢。”淳妃见蓉妃半天也不辩解一句,便扶了扶鬓间的绢纱鬓花,“怪只怪咱们的肚子不争气了,若是也能为皇上生个一儿半女的话,恐怕妹妹的位份也早已与德妃姐姐比肩了吧。”
“淳妃你真是好笑,我的肚子不争气,怎么淳妃姐姐的肚子也跟我一样吗?与其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里嘲笑别人的话,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嘲笑本人再说。”蓉妃根本不屑与淳妃争辩,扶着周庆魁的手急急地离开了慈宁宫。
淳妃见她斗败而回,心中也终于解了口恶气,心满意足地带着宝蝉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此次旧病复发宫中上下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奕宓知道错在自己,每日除了在慈宁宫侍奉太后的汤药不说,对于婉华夫人的突然逝世她也想问个清楚明白,所以母女二人的关系也十分的尴尬。正因为这样的尴尬,二人也都没有将事情再透露给更多的人知道。
两日后,一直暗中监视宫中众人的暗夜将两日来打探的消息一一的回禀给沐婉芙听:“太后的病情倒也没什么大碍了,皇上每日晨昏都会与处理完后宫事物的皇后一起去慈宁宫探望太后,不过,皇上好像还不知道太后和敏惠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而太后也似乎没有要告诉他们的意思。”
宝娟轻吹了吹勺中的燕窝粥,小心的喂到沐婉芙的嘴边,“婉华夫人就像太后心中的一根刺,试问有谁会把自己心中的芒刺公诸于众呢。那蓉妃她们这两日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特别是那个瑃嫔。自从她被降了位份后,依着她的性子怎会不为自己筹谋一番。如今太后旧病复发,宫中事物大多交由皇后处事,皇后向来宽厚仁德,即便妃嫔犯罪她也只会小以惩戒;而本宫的眼里却是容不下沙子的,尤其是像蓉妃、瑃嫔和月贵人那样的卑鄙小人。”
“德妃、锦妃等人倒是没什么异动,但是蓉妃的宫里的确有所行动。”暗夜的话却让沐婉芙寻到了一丝惊喜。
“这几日,蓉妃身边的大总管周庆魁总是暗中监视我们宫里的一举一动,然后再回去一一的回禀给蓉妃听,这两日天天如此。”暗夜一壁说,一壁思忖着又道:“你腹中的这个孩子即便不是皇子,只要你平安产下孩子,日后你在宫中的地位必定是稳若泰山的,然而你所有的依靠正是蓉妃所没有的,所以她才会狗急跳墙想到了这么卑鄙的计谋来陷害你。”
沐婉芙用帕子点了点嘴角,疑惑地看向暗夜:“卑鄙的计谋?”
“蓉妃想用你从前在宫外的事情诬陷你与旁人有染,前几日还召见了忠郡王福晋,我暂时还不敢确定她们是不是知道杨晟铭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加以防范才行。”暗夜暗暗地提醒沐婉芙。
沐婉芙听后不由冷笑,“她们两姐妹倒是猴急,想抓住我的痛脚大做文章也要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若是从前,本宫可能还会看在太后的份儿上对她们有所顾忌,不过如今太后旧疾复发,想来也无心再过问后宫的事情。本宫与她暗中较量了这么久,如今也是时候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了,否则本宫往后的日子便不会过得舒心。”
宝娟递了八宝蜜露给沐婉芙,问道:“主子如今有了身孕却还要为这些事情劳神费心,只是蓉妃狡诈多端,怎会轻易的就上我们的当了。”
殿外,绣鸾前来禀报:“娘娘,卫太医已在偏殿用茶了,是否要请卫太医过来给您请平安脉?”
沐婉芙端着手中的玉盏沉吟了片刻,复又问暗夜:“你这两日跟着蓉妃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每日除了去坤宁宫请安外,还会在宫中的什么地方走动?”
“这两日出了坤宁宫,蓉妃便会打发随行的舆辇先行回宫,然后顺着御花园一路散步回宫。我记得,她经过御花园应该是辰时一刻没错。”暗夜很肯定地回答着。
沐婉芙看了眼沙漏,喃喃自语:“现在是卯时二刻。”语毕,沐婉芙忽然心生一计,吩咐殿外的绣鸾,“你先去请卫大人到御花园的沉香亭等本宫,今日天气明媚晴好,本宫忽然想去哪儿好好赏一赏美景。”
“奴婢遵命!”殿外,绣鸾毕恭毕敬地应了是。
沐婉芙将紫檀案桌上的赤金护甲一一戴上,吩咐暗夜和宝娟:“既然蓉妃这么想捉住本宫的痛脚,那本宫就故意露些破绽让她抓住。本宫便不信她会不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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