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徐氏端过来的稀粥,一把将其挥洒在地上。
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你们分明就是巴不得我生不出儿子来,现下生了女儿,反倒一个个装起好人来了!”
“你!”徐氏脸色大变,大概是被人戳破了心思,她脸上有些挂不住。
何氏却说:“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金贵,用了四十石粮,一头牛一头猪,却换了个赔钱货。”
“如今还有脸在这里发脾气,贱人就是矫情!”
何氏可不惯着她,先前她怀着身子,说自己怀的是个儿子,惹得他们处处对她避让,不敢对她多说一个字。
生怕让王婆子不高兴,现在生都生了,还摆什么姑奶奶的谱!
“你敢骂我?”李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何氏。
何氏冷笑:“骂你又怎么了,真当自己是姑奶奶了,先前让着你那是因为你怀着身子。”
“那你总好过你生不出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强!”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在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徐氏连忙挡在中间。
“大嫂,老三媳妇儿,都少说两句吧,娘本来心里就不痛快,你们要是再这么吵吵,她就更不痛快了。”
那老太太也不痛快起来就要去两个儿子那里抱怨哭诉,叶德和叶昭都听娘的,要是她一哭,两男人就都要把火气撒在婆娘身上。
这嫁了进来,是打是骂也只能由着人家了,更是半点都不敢反抗,因为越是反抗,就会遭到更为猛烈的毒打。
而这一切,都少不了王婆子的从中唆使。
夜深了,李氏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以泪洗面。
叶昭从她生下女儿后,就去了县城里,不用想,肯定又是去怡春院寻欢作乐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个男孩儿,偏生是个女孩儿了?”
李氏痛苦地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儿,这才刚出生一点,爹不疼,祖母不喜,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鬼使神差地,李氏竟然将手缓缓伸向孩子的脖子。
既然出生便决定了以后不幸福,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开始疯狂在脑海里滋生蔓延。
木窗一阵风冷袭来,刺骨的寒意刺激着李氏的大脑,瞬间让她清醒无比。
她惊骇地看着自己掐在孩子脖子上的双手,因为难受窒息,孩子已经在哇哇大哭了。
李氏连忙缩回双手,看着哭得小脸儿青紫的孩子,她心如针扎,慌忙抱起孩子哄着,眼泪却不争气地一个劲儿往下掉。
她真是混账!
好歹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就要掐死她呢?
李氏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更清醒些。
看着大哭不止的孩子,外头传来了王婆子的叫骂声:“哭哭哭!一个赔钱货就知道哭,哭丧呢!”
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李氏咬牙解开了衣裳,只能忍痛给孩子哺乳,这才让孩子停止了哭泣。
“孩子,是娘没用,没能让你成为男孩子。”
李氏都不知道这往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下去。
当天晚上,王婆子便将粮食和猪牛都送去了静娴的宅子外,虽然心在滴血,可她不想挨板子。
“阿娴,还笑呢?”
静娴躺在**,一想到今天王婆子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样子,便忍不住咧开嘴笑得开心。
陆沉渊侧过身子,身上带着淡淡的竹叶香,俊美阴柔却不显得女气的面容宛若玉盘,浸润清雅。
“阿渊,今日那猪牛和四十石粮,便算作是我给你的聘礼可好?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补给你。”
养家糊口,这些东西便是标配了。
陆沉渊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问:“你要娶我?”
静娴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张绝美的脸,真是百看不厌啊,细腻的肌肤在昏黄的珠光下美如白玉。
他好似那高高在上的皓月,明明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你现在全部身家都在我这里,又是个病秧子,不知道能活多久,等你娶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所以我就先娶你好不好?”
怎么着都得先把这男人变成自己的。
可是要怎么变成自己的呢?
静娴想到今天的文书,不等陆沉渊说话,她又问:“阿渊,你户籍何处?改日我们去官府把文书签了吧。”
这样他们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他的户籍?
昆京……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是陆沉渊不希望她去的地方。
但当他看到静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却说:“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我就是你的人,便是没有文书,对村民们广而告之,也是作数的。”
“不行!”
没想到静娴却一口回绝了。
不能让别人知道陆沉渊的存在,这厮哪里像是张先生的亲戚,更不像是在这里养病的,而是藏在这里的吧。
若是广而告之,岂不是在告诉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他就在此处等着他们上门来?
静娴又不是傻,察觉不到她这周围涌动的暗鼠。
只是他们不动手,静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若是他们敢伤及阿渊,那么就会和昨日晚上那些土匪一个下场。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反正不能广而告之。”
她得想个办法保护阿渊,虽然不明他的身份,但静娴从来都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只要她欢喜,便是杀人狂魔她也乐意。
况且,她家阿渊如此无辜纯良,又遭遇诸多不公,说不定那些人就是来将他抓回去继续折磨的。
静娴有点儿聪明,将一些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不多。
“阿娴,你过来些,我冷。”
她本要转过身去睡觉,不去看他那张脸,怕自己把持不住对他不轨。
身后却传来陆沉渊的嗓音,静娴挪动着身子,说:“那你抱着我吧,我很暖和。”
耳朵渐渐染上一抹嫣红,正好窗外的风吹灭了烛灯,屋子里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身子很凉,呼吸却是灼热的。
她那般娇小纤细的身子,被抱在怀里,如同孩子般。
“阿娴,以后我可以都这么抱着你睡觉吗?很暖和。”陆沉渊轻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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