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晕过一次, 还是吐血晕的,楚肖对这种事情发生早就有预感,从眼前一黑开始, 再到失去知觉, 想说话也说不出口, 他心道:他这也算是栽了。
这段时日每天早起除了不上早朝楚肖基本都埋于奏折中,他之前玩的时间越长积攒的奏折也越多,一批起来一下还停不下来。
楚肖能感觉到最近越来越乏力, 太医之前也劝告过他让他好生安养,但楚肖最开始几天活蹦乱跳也没有感觉哪里特别难受, 就没太当回事,而现在,结果来了。
楚肖能感觉到自己被抬到龙**,也察觉殿内一度凌乱,似乎还听见了太医和摄政王的声音,一阵动静过后又趋于安静。
楚肖其实根本没睡着, 或者处于一种想睡但根本睡不着的地步, 但他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他到现在感觉到一种鬼压床的诡异感。
脑袋晕乎乎的,他感觉自己的手指似乎被扎了针,针刺入穴位, 他指尖动了动, 不一会儿意识就被涌上来的困倦感淹没,逐渐熟睡过去。
这一觉,谁的昏昏沉沉, 也不是很安稳, 半梦半醒间, 楚肖察觉他床前的确有人,或是走来走去她都能感觉得到。
他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殿内,明长苏走在他前方,背对着他,殿内没有其他人,明长苏一步一步往外走,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竟然看出一种决绝的意味,楚肖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又想起身,却又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牢牢束缚住,不得动弹。
楚肖挣扎许久,感觉自己稍稍能够挪动一点,他尽力挣扎叫出声。
“小、小明子,你要去哪里啊?!”
他开口声音嘶哑,几乎听不出来是他自己的,倒是这一喊终于喊出声,也把他自己给喊醒了。
入眼还是熟悉宫殿,他躺在熟悉的龙**,对上摄政王的双目。
摄政王眼底乌青一片,他坐在不远处支着脑袋,好似听到动静才转过头来。
他应该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肉眼可见的憔悴,一见楚肖醒过来忙起身过来。
摄政王扶着楚肖道:“陛下,您总算醒了!”
楚肖这会儿还有点懵,他愣愣看了殿内半晌才回过神,开口声音沙哑,楚肖道:“阿轩啊,小明子呢?”
此话一出,摄政王明显脸色一变,周围的宫女太监也跟着低下头,楚肖看了一圈这里连德顺都在,就是没有看到明长苏。
对双楚肖疑惑的双目,摄政王皱了皱眉,道:“陛下,你身上的毒中的太深了,身上还没养好,先别乱动,让太医诊脉。”
他语气轻柔委婉,但手上的动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摁着楚肖的肩膀,一旁的老太医哆哆嗦嗦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腕诊脉。
太医道:“回禀王爷,陛下虽然醒了,但身上余毒未清,还需静养,此次发作是因为身体积劳成疾,再加上之前饮了不少酒,才会发作,日后切记忌口安养。”
楚肖道:“朕这还不能喝酒啊。”
摄政王大概也是想到他在哪里喝的酒,脸色更差了,命太医下去抓药,一转头见一群宫女太监围着皇帝,而楚肖一只脚已经粘地了。
摄政王道:“陛下!您这是干什么呢?您现在需要好好安养,别下床了!”
楚肖被他摁回被窝里又裹成个蚕蛹,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因为生病身体虚弱眼眶还隐隐湿漉。
楚肖道:“那爱卿老实告诉朕,小明子现在在哪里?”
他虽然刚醒脑子懵,但并没傻,方才他一提到明长苏摄政王的脸上就变了,周围的人也跟着低头,这样的反应让他不得不往坏的地方猜去。
摄政王道:“陛下,您就别操心这件事情了!”
楚肖道:“朕怎能不操心!阿轩你就告诉朕吧,朕知道你在故意转移话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朕也有权利知道!”
摄政王却道:“陛下现在好生安养,臣还有要事,改日再来看您,臣告退了。”
楚肖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喊道:“你给朕回来!”
反了反了,摄政王最顾及君臣礼仪,如今怎会变成这样子!而摄政王说告退那就是真的告退,头也不回离去,楚肖躺在**动弹不得,看着摄政王的背影,竟想起了梦中见到的那一幕,他忽然疯狂挣扎起来。
直觉告诉他摄政王这个态度,明长苏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动作突然,其他宫女太监始料未及,七手八脚摁住他,又开口劝他,楚肖吼道:“那你们好歹告诉我小明子去哪里了啊?!”
此话一出,又没有人回答他,楚肖简直要气死了。
他骂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摄政王的话这么听,这下朕的话却一句也不听了!?”
楚肖一个人挣扎许久也未果,他气得浑身发抖,连端过来的药都不喝了,一个人缩在被窝里谁都不允许靠近。
刚刚醒来本来没有多少力气,眼下这么一折腾也不进食也不喝药,脸色自然越来越白,楚肖没过多久就觉得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他没好气道:“朕真的都快晕过去了,你们真的不告诉朕吗?”
其他人还是不敢说话,楚肖心中笃定摄政王一定威胁了他们什么,面上坚持绷着脸心底却叹了口气,先喝药维持体力,大不了晚上像上次那样偷摸出去找人。
正当他眼前越来越黑忍不住想去端一旁的粥喝时,德顺开口了。
德顺道:“陛下!”
楚肖一听他开口就知道有戏,忙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看过去,德顺道:“明公公私瞒身份,现已经被关押大牢。”
私瞒身份?
楚肖的第一反应便是明长苏是蜀国人这个身份被发现了,他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心中想着却是摄政王果然没有遵照他们的约定把这件事情让他处理。
刚想叹一口气,又听德顺道:“身为太监,那就该做好太监的本分,他还留着不该留之物,按律法,实乃当诛。”
……留着不该留的东西?
什么玩意?
楚肖几乎是下意识目光下滑,他本就看着德顺,视线下滑,德顺忽然道:“陛下想什么呢,老奴的当然没了。不过明公公这一次,乃是触犯大忌了。”
楚肖:“……”
他睁大眼睛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当时明明警告过太医们,难不成是太医泄露的?
德顺道:“摄政王查出来了,他还亲自验证过,没错。”
顿了顿,德顺开口,语气微弱又有些犹豫道:“陛下,您知道这件事情?”
楚肖下意识道:“朕当然知道。”
话音一落他又觉得不对劲,德顺看着他道了一句“怪不得”后便没再说话。
楚肖等不及道:“德公公,您对我最好了,您能告诉我小明子现在在哪个地方吗?”
德顺正要开口,忽然被人打断。
楚肖一看,那人面生,看起来像是摄政王身边的人,没想到摄政王还是不放心,留了人在这边。
楚肖道:“德公公,您不用管他们,谁今天要是赶拦您或者对您不敬,朕摘了他的脑袋。”
话音一落,屋内人齐刷刷跪下,楚肖最后几句话带着点阴狠的意味,表情也跟着用力,就像一只护食凶狠的狗狗,却不想说完话后眼前一黑。
其他人跪下等候发落,却听龙**陛下气若游丝道:“等会儿,先让朕吃点饭,没力气了。”
“……”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整段垮掉,但好的地方是皇帝终归肯进食了,一碗热粥下肚楚肖都感觉自己的胃暖和不少,整个人也跟着有了力气,他长舒一口气。
紧接着,又拿了药碗喝下。
霓裳见状道:“陛下慢着!”
楚肖:“噗——”
他喝的很快,还不小心呛到,差点没呕出来。
霓裳半句话还没说完,她道:“这药是需要进食后半个时辰才能喝的。”
楚肖道:“咳咳,那你们这么早端过来干什么!”
霓裳道:“陛下恕罪。”
楚肖想起,的确是粥先端来的,只不过他怎么样都不肯喝,这才弄成现在这样。
楚肖道:“那朕现在喝下了也吐不出来了,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还不等人回话他又自顾自道:“朕现在感觉好多了,有力气了,你们别一个个脸拉的跟要哭丧一样。”
他刚开始醒来一圈望过去,全都是这种表情,搞得楚肖只觉得自己不是生病要是要死了。
哦,其实也差不多了,“千疮解”的毒性猛烈,楚肖一早就知晓。
德顺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年事已高,楚肖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看一眼便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喝碗粥喝完药在**挺尸,打发了其他人后,等待夜幕降临,因为楚肖睡觉不喜欢留人,特地留下了德顺楚肖把其他人都赶走了,还趁着自己有力气时下床扫**一圈,把企图藏在殿内外“看守”他的人都赶走。
夜渐入皇宫,月色莹然,楚肖特地换了一身衣服,从门后探出个脑袋,像只探头探脑的狗狗。
他巡视好周围的环境,转头对上德顺的双目。
四目相对一瞬,楚肖最先错开眼。
楚肖道:“德公公,多谢你了。”
德顺道:“陛下不必谢老奴,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楚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又只好往外看,德顺又道:“只要陛下开心,陛下欢喜,那老奴做什么都愿意。”
楚肖动作顿住,德顺又道:“老奴活到现在,盼望的便是陛下能活得开心了。”
楚肖吸了吸鼻子,道:“就到这里把,德公公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朕自己来。”
德顺腿脚不便,他点头便回去了。
楚肖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酸涩。
这宫中夜里有人巡夜,走来走去,楚肖一路上避过不少人,一路摸到大牢门口。
再次站在这里,比以往顺利许多,楚肖心情十分复杂。
明明是他的皇宫,明明他是皇帝,来趟大牢做贼一样。
唉,没办法他是个昏庸的皇帝。
德顺告诉他明长苏应该就在这里面,他顺着原先的记忆摸了过去,果不其然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前方传来的,其中一个他听得很清楚,就是明长苏的声音。
楚肖摸了过去,一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他便打开牢门。
明长苏还是和上次一样,双手被铁链锁着,黑发披散。
明长苏身上的衣服被扒的差不多了,上衣几乎没有,楚肖走了过去,一步一步。
楚肖见明长苏抬起头。
淡色的眸子藏在青丝下,楚肖试探性叫了一声道:“小明子?”
他上前轻轻伸出手,托住明长苏略微摇晃的脑袋,道:“怎么样,还醒着吗?”
明长苏抬眼看了看他,又垂眸。
楚肖感觉他的侧脸轻轻蹭了蹭托着脑袋的掌心。
轻轻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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