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听澜跟温悦订了婚,于秋如就在家哭哭啼啼,说什么也不去相亲,说乡下那群泥腿子怎么跟宋听澜比?
别看陈寡妇极品奇葩,可是她对唯一的闺女还是很疼爱的,再说了自己那死鬼丈夫生前踏实肯干,也给她们母女俩留下了一笔钱,那钱她也不乱花,就攒在手里想着哪天闺女找到好归宿,拿去给于秋如置办份丰厚嫁妆,风风光光嫁女多好。
谁知道于秋日心气高,乡下普通小伙她看不上,她可不想跟牲口似的随便嫁出去,然后白天给婆家当牛做马,晚上上炕怀娃,一辈子背朝黄土面朝天,穿灰扑扑打补丁的衣裳,熬成面黄干瘦。背后背着一大群娃子的黄脸婆!
这场景,光是想想就能吓的睡不着觉。
陈寡妇也知道自己闺女眼光毒,特地找了十里八村的厚道媒婆塞了红包,让媒婆多介绍好小伙子给于秋如。
人家媒婆收了钱,自然尽心办事,给于秋如介绍的条件也挺好,都是在镇上或县城工厂上班的工人,月月拿工资,吃国家饭,那可是铁饭碗!
偏于秋如一个也看不上,挑剔毛病多,一会儿说这个小伙子太矮,一会儿嫌弃那个长得不精神还矮胖,好好的相亲闹的乌烟瘴气,媒婆腿都跑断了,嘴巴也说干了,于秋如愣是死鸭子嘴硬,给气的甩手就走,落下句,“村里好姑娘多的是,你不想嫁人家有的是想嫁,留在家当老姑娘吧!”
媒婆一走,于秋如哼一声,抱胸回屋,正合她意。
陈寡妇却心急如焚,自此出门甭管见到好看大姑娘还是模样标志小媳妇儿,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展开无差别攻击,暗骂勾人小妖精,狐狸精之类的,自然了她不会傻到去人前骂,就是小声嘀咕几声,过过嘴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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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儿林蔓悠悠闲闲带着妞妞往大队走,铁蛋落在后面,抓个蜻蜓扑只蝴蝶啥的,反正就是闲不住。
河溪村地处群山,大队在村东头的槐花林子后面,此刻山中的晚雾升起笼在群山绿水间,村中的村民或是在田中劳作,或是淘米洗菜,动静相宜,田园风光秀美地如同一幅山水画。
大队宽敞的院子里,村里负责养鸭的曹老汉刚卖空了一笼鸭苗,又挑了两个扁圆形的细竹笼子里面满是鸭苗,头戴大斗笠来售卖。
曹老汉到大队的时候,林蔓恰好赶过来,看到笼子里一只只黄澄澄毛茸茸的小鸭子挨挨挤挤的拥在一起,铁蛋和妞妞两个小萝卜头欢呼一声,跑过去围着笼子转圈圈。
“婶婶,这只鸭子好看。”
“嗯嗯,鸭鸭是白白的。”
铁蛋盯着笼子里的小鸭子,突然吸溜下口水,贼兮兮道,“鸭子养大了炖大肉吃!”
妞妞懵懵懂懂,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会儿,吓得小嘴巴扁了起来,“哥哥,坏。”
眼看小团子就要水漫金山,铁蛋臭小子还在大队院子里追着鸡闹腾,林蔓轻拍了一小巴掌让他老实点儿,铁蛋才悻悻然蹲到了旁边,跟老支书养在大队的那只芦花鸡大眼瞪小眼。
林蔓轻声把妞妞哄好,给小团子擦掉金豆豆,牵着小家伙儿去挑鸭子。
曹老汉是个和善老头,再加上林蔓嘴甜,一口一个大爷养的鸭子可真好,一看就是行家养的,给老大爷夸的脸上皱纹几成朵花,不仅帮着挑了两只好鸭苗,还耐心十足给林蔓讲,选鸭苗要把小鸭的屁股翻过来看,屁股干净说明胃口好,能吃下饭没病好养活,林蔓听的连连点头,最后以两毛钱一只的价格买了两只小鸭。
这价格是曹老汉给的“内部价”,比村里其他人的价格便宜了五分钱。
林蔓拎上捆了脚的小鸭子,笑盈盈跟曹老汉道别。
几家欢喜几家愁。
偏远的温家老宅,昏暗的屋内,温悦阴沉着脸坐在破旧掉漆的八仙桌前,老宅光线不好,白日也需点油灯,桌上那盏石油灯壶,此时冒着幽黄的光芒,她回想起这阵子的不顺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前头她打了宋听澜的表妹虽然撞晕糊弄了过去,可自从那以后,宋听澜对她就再也没有好脸色,反而对那个所谓表妹孟欣呵护备至。
温悦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傻白甜,反而内心跟长相相反精明机敏的很,自从她跟孟欣打上交道,心里就隐隐怀疑,这个孟欣并不跟宋听澜口中所说的一般,是他的亲表妹。
原因无他,孟欣无论是表面上还是私下里对她表现出来的敌意跟针对,都不是单纯表妹讨厌表哥恋人此类的感情,反而更像是.......情敌之间的厌恶跟警惕。
而且这阵子孟欣借住在知青点,有次做梦晚上说梦话还说什么,这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女,温悦你把他们还给我诸如此类的胡话,让同寝的女知青听到了,偷偷讲给她听,温悦不由得起疑,孟欣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还是........
总之这个孟欣绝对来者不善。
听跟她相好的女知青讲,孟欣家世不俗,父母都是政府干部,外公还是战功赫赫的老将军,这样好的家世,跟宋听澜自然是门当户对,比她这个出身乡下的丫头好太多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况且有人还看见有次孟欣跟宋听澜牵着手一起回的知青点。
温悦当时妒火中烧,不过她既然没抓住现行,也只得强行按下,她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要想真正夺回宋听澜,在宋家立足,她还是要有自己的资本。
女人在婚姻中的资本无非有三样,一来是强大的家世背景,二是丈夫的疼爱跟众多子嗣,三是自己的事业跟手腕,前面两样温悦都没有,却并不表明她就要处于下风,她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把将精力耗在争风吃醋上,毕竟自古以来男人都是这副臭德行,家花哪有野花香?
现在她要把重心转到赚钱上来,腰包鼓了还怕宋听澜不回来?
不过,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在村里做工才能赚工分,买衣要布票,买肉要肉票,她就是个普通的乡村小学教师,一个月十几块钱能干什么?
不如.........去黑市碰碰运气,投机倒把又如何,通过赚钱增加婚姻上的筹码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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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起了晚风,梧桐树给吹地哗哗做响,那风呜呜咽咽带着清凉的雨丝儿,怕是又要下雨。
林蔓加快脚步,领着俩小一路小跑往家赶。
果然刚跑到半路,漫天的雨滴就落下来,风雨中走来一个披着雨衣的高大身影,原来是陆洲不放心特意来接他们,四周风雨大作,陆洲披着雨衣,只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他看林蔓把两小护在怀里,手里还拎着两只嘎嘎叫的小鸭,自己却给淋得一身是水,身上的夏衣被水打湿,露出玲珑曲线,湿发沾在她巴掌大漂亮小脸上,好不狼狈,顿时拧起眉头,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给林蔓披上,道了句,“别着凉,”就接过蹬腿儿的铁蛋跟妞妞,大步往前走。
雨势凶猛,林蔓披着宽大的军装,闻着好闻的皂角味儿,撑着雨伞抬头看向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高大身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陆洲一行人回到家,赵春花正急地在屋里转圈,看到给淋湿的林蔓忙不迭迎上来,懊恼不已,“哎吆,你看看我这个脑子,前头村里听喇叭头子说今晚还有一场雨,我这一忙就给忘了,蔓啊,咋还淋湿了?快回屋换身干衣裳别感冒喽。”
林蔓点头,铁蛋跟妞妞给她护着,也没咋淋着,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小老太还是拎着兄妹俩回屋换衣。
陆洲则把两只刚买回家的小鸭子放进空着的鸭窝,丢进去些白菜叶子,外头大风吹得鸡窝哐当作响,雨水顺着风雨往里头浇,他顺便往牲畜窝上盖上破毡布,也是一身雨水。
赵春花就去厨房烧姜汤,让一家人喝了驱寒。
一碗滚姜糖水下肚,林蔓忍不住长呼一口气,可真暖和啊。
外面大雨滔天,换上干爽衣裳的铁蛋带着妞妞,搬来两张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前,伸着小手接雨水玩儿,还咯咯咯笑,雨水打在手心痒痒。
林蔓跟两个小家伙儿玩闹一会儿,觉得屋里太干净,扭头去看陆洲在干什么,呵,人陆副营长还坐姿端正,在那拿着毛钱织毛衣呢。
手里织着毛衣,还能坐的这么板正挺拔,再看看她自己,刚在硬板凳上坐了一会儿,屁股蛋子就麻了,林蔓柔柔酸痛的屁股,呲牙咧嘴了下,注意到某人的目光,忙不迭摆正坐姿,乖巧地把双手放在腿上,继续偷看织毛衣的陆洲。
正好陆洲抬头看过来,她下意识露出个甜笑。
陆洲不动声色勾唇。
林蔓漂亮小脸淡定无比,内心却有点臊得慌,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打地铺的陆副营长离双人床又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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