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星桥在医院遭受病痛的折磨——但他自己觉得其实是在享清福。每天不用早起,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偶尔他睁眼时间太久他妈还会说“你再多睡会儿”
“睡神”倪星桥认为自己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当然,如果不用写作业就更好了。
另一边的姚叙,每天早上自己骑车上学,晚上再自己回家,这对于他来说有些不习惯。他跟倪星桥从小就每天黏在一起,跟连体婴似的,突然落单,心里总是空落落。
这天放学,他值日,打扫完教室拎着书包出去的时候校园里已经没多少人。
他沿着操场边的小路往停放自行车的停车场走,走着走着,听见左手边的小树林里传来嬉笑吵闹的声音。
似乎每一个学校都有一个传说中的“小树林”,因为树丛茂密,可以很好地遮挡视线,于是这地方就成了“早恋圣地”,谈恋爱的学生们都喜欢往这儿钻。姚叙一开始以为是小情侣在谈情说爱,但往前走几步之后突然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劲,他听见的是笑骂声,还有人在呜咽地哭。
姚叙并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这个“闲事”不包括校园霸凌。
他转身看过去,然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学校的小树林,姚叙这还是第一次来,曾经倪星桥口无遮拦地说自己要是谈恋爱了就跟喜欢的人来小树林偷偷牵手,当时姚叙说“媳妇儿,你现在就可以牵我手。”
没想到,倪星桥一直没谈成恋爱,姚叙也没牵到他的手,而且,姚叙先倪星桥一步走进了小树林。“干嘛呢”姚叙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他距离那些人一米多远,站定后冷着声音问道。
姚叙个子高,长得周正,路里经常说他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特有压迫感。
此时,这种压迫感在这个小树林里尽显。姚叙的一句话让不远处的几个人都扭过头来看他,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坐在地上已经被扒了裤子、被戏弄的人竟然是齐韦宁。
齐韦宁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了一起,脸上还有伤,光着的腿上也一样。
他的裤子被丢到一边,被人踩了好几个脚印。“你谁啊”其中一个男生语气不善地质问姚叙。齐韦宁坐在地上使劲儿用手擦眼泪,似乎是不想让姚叙看见自己哭成这样。姚叙说“他同桌。”
齐韦宁突然就啜泣起来,肩膀抖动,无法自控。“操。”蹲在齐韦宁身边手上还拿着个树枝的男生嗤笑了一声骂道,“你他妈一起来挨揍”姚叙叹气,他真的不想打架,尤其是在学校里。“他怎么招你们了”姚叙问。
“没怎么招啊,”蹲着的男生说,“就看他不顺眼。”“这理由真新鲜。”姚叙朝着他们走过去,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弯腰去捡齐韦宁的校服裤子。他刚要捡起来,那裤子就被一个人给踩住了。姚叙抬眼看他,对方居高临下地威胁“你可想好了,现在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谁跟你说我讲义气了”姚叙手上使了劲儿,硬是把裤子从对方脚下给拽了出来,他把裤子丢还给齐韦宁,同时说,“我跟你们一样,讲的是暴力”说着,他直接挥拳,眼前的男生防备不及,下一秒已经护着肚子栽到了旁边。
齐韦宁是见识过姚叙身手的,但可能上次倪星桥在,姚叙还比较收敛,这回他可是真的一点没手下留情,该踢的踢,该踹的踹,反手就攥住挥向他的拳头猛力反向一掰,那清脆的一声,齐韦宁听着都觉得疼。
眼看着打不过,那几人要撤。姚叙说“站住”
没人听,他过去一腿将人扫倒在了地上。姚叙问“你们到底为什么欺负他”
倒地上的男生被打怕了,一边往后躲一边说“他爸记了我大过,我只能找他算账。”说起“他爸”,齐韦宁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路里是给姚叙科普过齐韦宁的八卦的,他自然也知道这位“爸”是谁,没再多说话,让那几人走了。姚叙本想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却没料到其中一个走前还放了句狠话“你等着,这事儿没完”姚叙笑了∶“行啊,高二(13)班姚叙,别找错了人。”
小树林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姚叙扭头看向齐韦宁的时候说“裤子,不穿了”
齐韦宁一个激灵,终于回魂,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裤子。
不光裤子被扒了,他的书包也惨遭**,书本文具都被倒了满地,书包上也都是脚印。
“谢谢你。”齐韦宁没抬头看姚叙,一边道谢一边收拾东西。
姚叙捡起自己的书包,站在一边看他,然后问“你为什么不反抗”
齐韦宁的动作一滞,狠狠咬了咬牙才说“打不过。”
姚叙皱起了眉,又放下了书包。“过来。“啊”
姚叙说∶“教你两招,很简单,下次他们再欺负你,这两招起码能吓唬住他们。”
因为值日加上齐韦宁的事,导致姚叙今天到医院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不少,他进病房的时候倪星桥已经吃完宵夜,正靠在那里打嗝。“哟还知道来啊”
姚叙笑“你这话怎么跟深宫怨妇似的。”“我就是深宫怨妇。”倪星桥说,“我以为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呢。”
“我有什么新欢了”姚叙把书包放一边,坐在了椅子上。
“转学生呗。”倪星桥说,“路里那个大嘴巴都跟我说了。”
最近倪星桥住院,每天无聊得很,他爸大发慈悲,把家里不用的手机放了张卡,给他玩。
这下好了,他也开始广交网友了,而众多网友中跟他聊天最频繁的就是路里,班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路里都会给他通风报信。
“都说什么了”姚叙起身去洗了个手,回来后给倪星桥剥荔枝吃。
“说咱班转来两个新生,一男一女。”倪星桥喜欢吃荔枝,姚叙就一个接着一个地喂,就好像他伤的不是腿,是胳膊,“长得可好看了。”“路里是这么说的”“嗯。”
姚叙看了他一眼,笑“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倪星桥说,“原本我在你心里是长得最好看的,现在我有了新对手,我的位置岂不是受到了威胁”
姚叙被他的脑回路逗得直笑,一颗荔枝放进他嘴里“放心吧,我媳妇儿哪儿是别人比得了的。”“……闭上你的嘴!”倪星桥可受不了姚叙管他叫媳妇儿,“整天媳妇儿媳妇儿的,谁是你媳妇儿啊”“你要是不乐意,你管我叫媳妇儿也行。”“姚叙你脸皮太厚了”
姚叙就笑,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哎,你脖子怎么了”倪星桥突然注意到姚叙脖子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血刚凝固不久。
姚叙一脸茫然地抬手摸,这才注意到自己脖子划伤了。
伤口不深,也不算太长,之前姚叙都没感觉,这么一碰才稍微觉得有点疼。
“可能是打架的时候被树枝划到了。”
“你打架了”倪星桥虎躯一震,“跟谁啊新来的转学生因为我吗”
“……想什么呢。”如果自己真因为倪星桥跟林屿洲打了起来,那也应该是因为那家伙的爸撞了倪星桥。
姚叙说“我值完日出来看见又有人欺负齐韦宁。”听到这个,倪星桥都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他平时不言不语的,到底哪儿招惹这么多仇人”“我问了,就是因为齐韦宁他爸,这些学生迁怒他了。”姚叙说,“挺惨的,裤子都让人扒了。”倪星桥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惊吓模样“这些家伙这么下流犯罪啊”
“你想多了,他们就是从精神上羞辱他。”姚叙说,“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倪星桥听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人怎么能这么坏呢欺软怕硬,齐韦宁真倒霉。”姚叙点了点头。
在这件事上,齐韦宁确实是无辜的受害者,校园霸凌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孩子来说有时候无异于灭顶之灾。
倪星桥伸手戳了戳姚叙“你主动出手相助了”“对啊。”姚叙冲他挑眉,“是不是很遗憾没看到我揍人的英姿”
倪星桥笑他“少自恋了”
笑完,倪星桥说“我以为你不会多管闲事的。”“这不算闲事,就算今天不是齐韦宁我也会站出来。”姚叙停顿了一下,又说,“再说了,上次我不是问过你,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你会不会帮忙,你当时点了头。”
“那肯定,我这人最有正义感了。”
“所以,我也得站出来。”姚叙又剥开一颗荔枝,送到了倪星桥嘴里,“我媳妇儿这么有正义感,我肯定不能拖你后腿啊。”
然后姚叙就被倪星桥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谁是你媳妇儿”“当然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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