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冢君,”桥本龙马介司令满面笑容地端起自己面前小酒案上的一杯日式清酒,冲正在低头吃着三文鱼寿司的大冢芳茂说道,“我们在同一所军校学习,毕业后又在同一支部队服役,掐指算来我们也是相识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了。但是自昭和十一年你退役以来我们就很少见面了,这次你能专程从国内赶来支援我,我感到十分荣幸。来,我敬你一杯。”
“好,桥本前辈,我也敬你。”大冢芳茂立刻咽下了口中的三文鱼寿司,恭敬地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说完一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清酒,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大嚼。桥本司令是他在军校期间的学长,虽然年长大冢芳茂数岁,两人却一直十分合得来,所以尽管此后桥本龙马介的军阶一路飞升,一直是大冢芳茂的上司,但大冢芳茂还是习惯叫他“桥本前辈”。
桥本龙马介司令眯着眼睛喝完了杯中酒,他意犹未尽地放下酒杯,伸手抹去了唇上胡须沾染的酒液,换了一副郑重的表情皱眉道:“大冢君,现在的上海滩并不平静,上个月接连发生了宪兵看守所要犯逃脱、后勤运输队遭袭等一系列事件。说来惭愧,就连我这个宪兵司令的办公室都被支那军武装分子用炸弹炸毁了。对于如此乱局,你有什么看法?你也是日本国内首屈一指的情报收集和特种作战专家,你的专业知识和专业指导定能令我们受益匪浅,所以请你但讲无妨。”
大冢芳茂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伸手抹了抹嘴,看了一眼同样一副急切神态望着自己的南造云子和佐藤弘一中佐等人,略一思索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桥本前辈,我昨日傍晚抵达上海之后就第一时间在云子的陪同下连夜查看了他们近期袭击的包括宪兵看守所和宪兵司令部在内的数个目标。上述被袭击的这几处地点的防卫力量都很严密,支那军武装分子胆敢袭击如此重要的目标且不伤一人全身而退,显然不是一般的支那抵抗分子能够做到的。他们行事缜密、计划周全、利用流利的日语和以假乱真的假证件伪装成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的模样欺骗过了卫兵,这无不说明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专职情报刺探、暗杀和袭扰的特别小分队,他们的行事风格已经逐渐有了特种作战的雏形。而且这几起事件的事发时间都很蹊跷,敌人对我们的内部环境太熟悉了,很难不令人怀疑我们的内部有他们安插的内鬼。”
“巴嘎雅鲁,这帮该死的支那豚,真是可恨!居然敢伪装成我们大日本军人,还敢在我们皇军内部安插眼线。”一旁的佐藤弘一中佐双手握拳愤慨地说道。
桥本龙马介司令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而是继续说道:“大冢君你说的这些都已经由你的学生南造云子调查清楚了,内鬼也已经被她揪出来了,此人正是我的文职秘书大原沙耶加,不过很遗憾,抓捕她的时候还是被她给逃掉了,为此我们还牺牲了76号的
十一名特工。”
“你们还真以为内鬼只有大原沙耶加一个人吗?”大冢芳茂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呵呵一笑反问道。他的话令在场众人均是内心一震。
“老师,您是说皇军内部除了大原小姐之外还有第二个支那人安插的内鬼?这怎么可能?事发之后学生我仔细调查了宪兵司令部、宪兵总部看守所所有我方人员的档案资料,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啊!”南造云子也终于按耐不住,惊讶地插话道。
“根据我昨晚和今天一早的调查,大原沙耶加被76号的特工在‘式根拉面馆’发现之后,他们却没有向76号总部回电报告也没有向宪兵司令部报告,你们不觉得很可疑吗?要知道‘式根拉面馆’的柜台上就有一台手摇式电话机,作为一名小队长,发现了如此重要的嫌犯之后,他怎么可能会知情不报呢?”大冢芳茂反问道。
“大冢君,你的意思是?”桥本龙马介司令眼皮一跳,似乎从他的话语之中嗅出了些什么。
“他们不是没有打出电话,而是这通电话被某人出于某种原因刻意的隐藏掉了。”大冢芳茂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往前凑了凑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今早我去电话公司调查过了,根据接线员回忆,十二月三日下午十五时左右确实有一个从闸北区‘式根拉面馆’打出的电话,指明要接通宪兵总部看守所审讯科,根据接线员的回忆,拨打这个电话的男人的日语说得不太标准,语气急切,应该就是被营救大原沙耶加的支那武装分子杀害的特务小队长赵三水。这么一个重要的电话,在皇军内部却未记录在案,你们不感到奇怪吗?”
“宪兵总部看守所审讯科?佐藤,那一天当班值守的是什么人?”桥本龙马介司令听闻之后,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森然地喝问道。
“那天宪兵总部的人手都被我抽掉出去搜捕炸弹袭击嫌犯了,留守宪兵总部看守所审讯科的是……是……”由于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加上桥本龙马介愤怒地模样令佐藤弘一中佐紧张不已,居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是审讯科科长金田权三郎中尉!”南造云子阴沉着脸抢答道。
“对,就是他!”佐藤弘一中佐一拍大腿肯定地回答道。
“所噶!这么说来第二个内鬼就是这个金田权三郎了?”桥本龙马介咬牙切齿地询问道。
“应该不会有错。根据当天值班的审讯科科员内田上等兵的回忆和证言。金田权三郎当日下午确实接到过一个电话,但当内田询问的时候金田却回答说是他一直光顾的日本居酒屋的老板请他喝酒。可是随后金田权三郎却以外出为当班属下购买点心为名私自驾车外出了约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期间他到底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均不得而知。可是当他回来之后不久,‘式根拉面馆’里就发生了枪战,11名76号特工被枪杀,嫌犯大原沙耶加也
被营救走,就此下落不明。而且最关键的是被关押在宪兵总部看守所牢房里的前军统上海站站长被伪装成皇军的支那武装分子营救出去的时候,作为审讯科科长的金田权三郎却不在现场而是来‘桥厦’参加欢送酒会了,但在炸弹袭击发生之后,在清点现场人员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综合以上种种来看,要说金田权三郎与此事无关,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大冢芳茂皱着眉头说道。
桥本龙马介听后勃然大怒,他握紧双拳狠狠地砸了一下地上的榻榻米,愤恨不已地吼道:“狡猾狡猾,这个金田权三郎表面上老实低调,想不到私底下却是一个为支那人卖命的帝国叛徒!佐藤,你立刻带上宪兵队的人,给我把这个小子逮捕起来,押解到我的面前,我要亲自审讯他!”
“且慢!桥本前辈,不可打草惊蛇!”大冢芳茂连忙出言阻止道。
他双眼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道:“金田权三郎想必已经投靠支那方面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很可能与重庆军统方面有关联,干起情报搜集任务已经很顺手了。作为宪兵总部看守所审讯科科长的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日本军官的身份,轻易接触到一些日军内部的机密文件和审讯记录,他必然已经向他背后的支那情报组织提供了大量的有价值的情报,所以他今后还会继续这么做的。那么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抓捕他,他一定会矢口否认甚至鱼死网破的反抗。我们不如就在他工作的审讯科那里给他设一个圈套。派一个人伪装成被逮捕的军统苏州站站长徐文川,派遣几个宪兵躲藏在审讯科的地下室里,如果他真的跟军统方面有联系,一定会按耐不住前去跟徐文川接头,到时候他一旦上钩。我们擒获他的时候他也就无法抵赖了。”
桥本龙马介司令听到这里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他兴奋地一拍巴掌大声说道:“太好了,只要我们能抓住金田权三郎并顺利撬开他的嘴,就能知道军统在上海乃至苏南地区潜伏人员的名单,也能知道他们在上海地区的联络站和秘密基地到底在那里,到时候就能顺藤摸瓜把他们一锅端了。如果能彻底的一举干掉支那军方在苏南地区的地下情报网,那我们可就立了大功了。还是大冢君你有对敌对特作战的经验啊,不愧是人称‘智将’的大冢芳茂啊,真是计谋百出,我真佩服你啊。来,我再敬你一杯。”
“桥本前辈,您太客气了。抓捕金田权三郎的计划我已经连夜制定好了,不过还需要您的宪兵配合。”大冢芳茂阴险的微笑着说道。
“大冢君,你就放心吧,只要抓住金田权三郎之后能通过他提供的情报顺利端掉支那军情报网,我手下的宪兵大队,还有南造课长的特高特全部听从你的指挥。佐藤、南造你们都听到了吗?”桥本龙马介司令激动地说道。
“哈依!”佐藤弘一和南造云子两人正坐在侧,毕恭毕敬地大声回答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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