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省身篇 131回 窈窕呈风节,挥杖挑离恨(下)
131回??窈窕呈风节,挥杖挑离恨(下)
三梦峰是多大的一座山?挥云杖挑起了多么壮阔的一片神威之云?这时我不由自主有一种感觉,我看着风君子手中的挥云杖——觉的他的杖尖只要往某个方向一指,这一座带着神威的云山就会呼啸压去。
风君子没有继续展示法器的神用,见好就收,停了法术。刹那间流云不动,万卷无声,三梦峰外笼罩的云层又成了一座巨大的白云堆朵。施法收法都有如神速。他仍然在大声说话:“云中仙,你是我的门下侍者修为自然不在当世之下。但你和绯焱相比,仍很难取胜。不过此时此地,你在三梦峰下手持挥云杖,而天月仙子已经开启了忘情宫的整座云峰法阵。不要说别人,就算本公子亲自出手也只能无功而返。”
风君子说完之后将挥云杖交给了云中仙,一言不发的走回去坐在椅子上。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绯焱身上,看她怎么办?绯焱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在别的时间地点,可能云中仙仍不是她的对手。但就像风君子说的那样,此时此地面对手持挥云杖的云中仙,她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云中仙这么跟她斗公平不公平?怎么说呢,踢足球不是也有主场优势的说法吗?
我没有理绯焱,而是以仲裁者的口吻问云中仙:“请问忘情宫弟子云中仙,你想如何相斗?斗法切磋点到为止,不要伤了修行同道的和气。”
云中仙:“简单,我用挥云杖从山上分一朵云峰下来,就在布在这一片五丈场地中。如果绯焱能够做法驱散这座云峰,就算我输了。时间嘛,我看半个时辰好了。”
我又问绯焱:“你看如何,半个时辰够不够?如果觉的公平就可以开始了。”
绯焱冷哼一声,一言不发背手就走到了五丈白砂正中,等着云中仙出手。这女人很有个『性』啊,明知事已不可为还要去强争。这时远远的孤云掌门绯寒说话了:“师弟,你回来吧。石真人,孤云门弃权认输。”
绯焱神『色』倔强道:“师兄,我不认输。到底有多厉害我倒想亲手试试!”
绯寒喝道:“不论你是胜是负,在这忘情宫外与忘情宫弟子相斗,争夺的是忘情宫的法器。这样有失天下修行人的风仪,孤云门不能如此!”绯焱还想争执,绯寒又道:“我毕竟是孤云掌门,这件事应该我说了算。孤云门已经弃权了,你再争就是江湖私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绯焱也不得不下台阶了。她向我浅浅的施一礼:“石真人,绯焱弃权相让了。”然后用幽怨的眼光狠狠瞪了风君子一眼,转身走出场外。风君子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两件法器归属已定,却只由风君子与于苍梧斗了一场而已,其它人都是不战而定。想想也不奇怪,在场都是修行门派,不是黑社会,做事情还是讲缘法知进退的。我只能苦笑一番,接着高声道:“第二件法器碧水烟披归属已定,由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夺得。接下来,请忘情宫展示第三件法器。”
就剩最后一件了,谷中几乎所有没出场的高手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毕竟这是最后一件了,如果再不争就没有机会了,况且最厉害的几位高手刚才都已经出过场。最后一件法器会是什么呢?大家都在看云中仙手中的锦囊。
当云中仙将第三件法器从锦囊中取出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变『色』,晃了几晃好险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只见风君子的表情就像迎面给人打了一拳,一脸的震惊、懊恼还有痛苦之『色』。他低声呵斥云中仙:“你这条耽误事的小鱼儿,法器的顺序拿错了!刚才就应该将这呈风节拿出来。”
云中仙一脸惶恐:“我怎么错了?碧水烟披你不愿给她,是你叫我出手的。”
风君子『揉』了『揉』脸,似乎很疲倦的说道:“算了算了,但愿老天爷可怜我一片苦心。幸亏我还另有安排……你给众人介绍罢。”
如果风君子不说出“呈风节”三个字,我根本就说不清这是一件什么东西?乍看上去是接近三尺的竹节状长枝,仔细看又象一把细长的如意。细长的枝节手柄,一大一小两端略弯的弧曲造型。呈风节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无『色』!因为它完全是透明的,没有任何一点杂质。它无『色』透明也不发光,却十分夺目,穿过它可以看见各种『色』。四周山峰谷地的光影透『射』或折『射』其中,汇聚琉璃世界剔透而璀璨。
云中仙这次没有将法器举过头顶,而是怯生生的看了风君子一眼,小心翼翼的将呈风节双手横端在胸前。她上前向众人展示时,山谷中发出一片惊叹之声。这件法器太精致!太漂亮了!它就象世界名品展台上一件最名贵的魔晶工艺品。
云中仙介绍它的时候语气有点紧张,似乎有些不安:“这件法器是忘情宫九门之一风门的掌门信物,叫做呈风节。诸多神奇妙用,我也不是很清楚……公子刚才出手争夺挥云杖时所用的法术,几乎都可以借助呈风节施展。……它还有特殊神用。真人执之,再有秘诀,可以御风随行飞游天下。”
先后三件法器,都是忘情宫九门之一的掌门信物,也就是镇宫九器中的三件。风君子好象对这件呈风节格外在意,云中仙介绍它的时候风君子一直以手扶额眼神沉重而忧郁。我此时突然就象顿悟一般,刹那间想明白了今日所见很多事的前因后果——
风君子为什么会这样?他曾是忘情宫风门出身,天月大师迄今为止只有他这一个传人。以他的资质、悟『性』、品行以及修为,绝对是风门掌门弟子。那么这件呈风节曾经就是风君子的法器!
天月知道风君子在山下,将风门信物送下来让众人去取,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让风君子本人拿回去!风君子门下的云中仙也下山了,天月恰恰也送下了挥云杖同时开启了云峰护阵,那就是让风君子赐给云中仙用的。至于第三件法器碧水烟披,天月大师特别交待只能由女子取用,我猜测很有可能是想送给绯焱的。这从风君子和绯焱奇怪的谈话中可以听出一点端倪,至于内情我就不清楚了。
轩辕派五味道长曾猜测天月一开始不『露』面可能在考验传人,后来听闻三件法器又说天月大师另有用意。这老道眼光挺贼啊!据我看来天月一直在给风君子出题。先是等他守护忘情天梯三天三夜才肯解围,最后见情势危急稍微放水了,提前让云中仙下山。凭心而论守护天梯这件事风君子用他自己的方式做得很不错,甚至做得没法再好了。
接下来的考验就是这三件法器了,这一题出的太难了!超出了风君子一人控制的范围之外。如果法器被人夺去,那风君子彻底失败。这是最不堪的结果。如果一番混战风君子虽然夺回了一件或全部的法器,却在浮生谷中引发争斗死伤。这对风君子自己的功德、对修行同道、对忘情宫的地位形象也都不是好事。这也不是天月满意的结果。做为偌大一派又弟子无几的忘情宫传人——必须首先要有维护宗派尊严的心力与能力;其次要有善守根本道场以及器物的修为和手段;最后还要有传承道法的境界与胸襟。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一和第三个条件风君子可以说是合格的,可第二个条件的考验现在似乎出了问题。他应该设法为云中仙和自己拿回挥云杖与呈风节,然而阴差阳错却拿回了挥云杖与碧水烟披。呈风节出现的时候,根据场上定下的规则,他和云中仙已经不能再出手了。如果风门信物呈风节在他眼前被人夺走,他算什么风门传人?所以他刚才骂云中仙将法器的顺序拿错了。我看见呈风节的时候都突然醒悟,风君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会看不透?
其实也不能怪云中仙,如果天月大师的本意或者风君子曾答应的条件就是让绯焱拿走碧水烟披,那么风君子在第二场争夺中就是节外生枝了。也许是因为阿秀的事情结仇;或者是因为七心出人意料的用那种方式站了出来,让风君子不得不阻止绯焱。总之事情起了变化波折。风君子刚才对云中仙说幸亏他另有安排,难道他还请了什么厉害的高手暗中相助?
我在那里思前想后,不觉中走神了。耳中突然听见和锋真人招呼我:“石野师弟,第三场可以开始了!”——又轮到我上场说话了。
抬眼看场外,除了正一、玄冥、终南、孤云以及听涛山庄五派之外,几乎其他所有的各大派高手都在商量着谁出场。这些人大多是想夺器的,只有轩辕派是我请来帮忙的。轩辕派那边凡夫子等人商量了半天,五味道长已经站出一步准备出场。如果不是风君子点我做仲裁特意不让我出手,连我也想出面争夺一番,成与不成总算尽一份心力。
“前两件法器归属已定,石某人也是感慨良多!若天下修行子弟皆如忘情宫传人这般维护师道尊严,则实为各门各派之大幸。所以两件法器虽然回归忘情宫,但都是以理而取,在下除了敬佩之外别无他想。……现在将决定第三件法器呈风节的归属,请问哪位高人愿意出场献技?”
我的话音刚落,一众高手正待说话,山谷中突然传出念诵佛号之声。有一青袍僧人龙行虎步转眼已到场中,向众人道:“贫僧芜城九林禅院法海,今日欲与天下高人研摩得失,各位有礼了!”
高僧就是高僧,办事干脆利索一点也不扭扭捏捏拖泥带水。他的说话声虽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人耳边。更特别的是他刚才开口时,众人恍然乎听不见其他的任何声音。和锋真人一见法海,赶紧上前还礼:“原来是法海师兄云踪到此,六十年不见,师兄风采更胜往昔……”风君子也没继续坐着,站起身来拱手示意。——见此情景我恍然大悟,他就是风君子另外的安排!
法海六十年没有行走世间,在场大多数人尤其是晚辈弟子并不认识他。说起来他已是九旬之人,可模样看上去还是二十七、岁的年纪,迎面遇到谁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名动天下的神僧法海。但是和锋上前施礼问候,这位真人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六十年前的宗门大会上,就是法海力压少年和锋夺得了当时天下第一的称号。
山谷中议论纷纷,一面感叹高人的神奇,一面也疑『惑』不解——法海这样一位禅门高僧怎会来趟忘情宫这趟混水?法海对众人的议论置若罔闻,与和锋、和曦打完招呼,又转身向我谢道:“石小真人一向可好?……上次东瀛伊谷流围袭九林禅院,小真人仗义相助出手退敌,九林禅院还未报答。……此番又要麻烦小真人评判仲裁,看看贫僧有无福缘得到这件法器。”
法海的样子不象是来争夺法器的,倒象是走邻居串门的,侃侃而谈不带一丝烟火气。他很平淡的说出了日本伊谷流偷袭九林禅院的事。此事在芜城也只有少数修行前辈知道,天下修行界隐约有风闻却知之不详,因为九林禅院也不想宣扬。今日法海一说破,我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成了不欲留名的“抗日英雄”。
和他客气几句,我又转向谷中道:“九林禅院神僧法海,不愿见天下同道为一物而伤天和。故舍身而出,愿以大慈悲神通受取此器。请问诸位高手何人下场来夺?”我的话在提醒有些人就不要自不量力了,同时也送给法海一顶高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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