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鬼怨密书

秦夫人怒道：“全武林的人都知道鬼怨密书乃我门派所有，你现在夺了去，简直就是盗贼的行为！”

静儿转身道：“夫人，不是这样的，沈姑娘并不是偷来的，而是机缘巧合下得到的。”

“什么？机缘巧合？”

那日沈青颜和静儿坠入黑沼泽，她们都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可是当她们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清池之中。

“沈姑娘，你还好吧？”静儿游到沈青颜身边，沈青颜摇摇头说自己没事，两个人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天空是一片黑色，什么都看不见，唯一的光亮来自于这一池发光的奇异之水。

“这里是哪里？”沈青颜问。静儿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记忆只在她们被黑沼泽吞噬的时候就中断了。

“黑树集是青松派对外的禁区，而黑沼泽是连青松派的人都不能到的地方。”静儿说，“我从小就服侍夫人，那时候秦老爷已经不在世了。夫人说老爷就是被这黑沼泽夺去性命的，老爷是武林之中响当当的大英雄，武功卓越，连他都无法从这沼泽里逃脱，别人就更是不可能了。老爷死在黑沼泽，那里又是本派禁地，大家害怕，所以谁都不敢再来这里。我小时候听大家都说这黑沼泽会闹鬼，比黑树集的饿鬼还要凶猛十倍，而且特别喜欢吃小孩的心脏，我害怕，从来就没到这附近过。没想到这沼泽底部，竟有如此玄妙的地方。”

沈青颜指着头顶的黑色说：“漂浮在上方的难道会是黑沼泽的泥沼？”

静儿也觉得过分神奇了：“虽然说不太可能，但是这样看去，的确像是天地掉转了。”

“我们现在是在黑沼泽的底部。”沈青颜道，“我们被黑沼泽吞噬，以为会命丧于此，但没想到这湖底竟别有洞天。”沈青颜向池边游去，静儿也跟着她上岸。

“咦？你的腿……”沈青颜奇道，“可以走路了？”

经沈青颜这么一提醒，已经好端端站在那里的静儿才发现自己被打断的腿居然没有一点疼痛感，完全好了。她难以置信地踢了踢腿，道：“真的！跟没有受过伤一样！”

沈青颜看向自己的手，跌落时的蹭伤此刻也是全数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难道是那池水有治疗作用吗？”沈青颜重新回到池边，捞起池水。池水如月光明亮却又清透，不像她见过的任何水，“当真神奇，太神奇了……”

静儿贴到沈青颜的身边，身子发抖，道：“沈姑娘，那边好像有个洞穴……”

沈青颜往静儿所指方向看去，的确有个深幽之穴，穴口漆黑一片，一点都看不清洞里的情景。

“我们去看看。”说着沈青颜就要往前走去，静儿一下子拉住了她：

“沈姑娘！我怎么觉得那洞好可怕……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

沈青颜笑着安慰她：“静儿，我们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么？你看这里天地颠倒，我们又不能飞天，想要出去的话肯定得另找出路。这四周除了那洞穴也别无它物，索性冒一次险吧。”

静儿咽了咽口水，振作精神喊道：“好！咱们去！”

沈青颜问：“不害怕了？”

“有沈姑娘在，静儿不怕呢！”

沈青颜一愣，想到之前巫白鸢也是喜欢躲在她身后。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成为可以让别人信得过的人了么？想到巫白鸢沈青颜的心情又沉重了下去，不知道白鸢现在怎么样了，被那妖女劫去之后会不会为难她。沈青颜很担心巫白鸢，可惜自己身处险境无法去救她。不过那贾墨怀要的是无相剑谱，给出的三个月的时间也还未到，相信她在这段时间内也不会加害于她的。

沈青颜和静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只好一前一后向洞穴走去。洞穴里潮湿阴冷没有半分光线，沈青颜二人紧紧地拉着手慢慢向前走去。黑暗里传来一丝丝的冷风，沈青颜喜道：“空穴来风必有源头，这洞应该能通到外界！”

可是两个人走了一个时辰也没能看到一丝希望，一直一直都是潮湿和黑暗主宰着洞里的一切。就在她们希望快要破灭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淡淡的光。

“有光！”静儿欢呼，欢喜的声音在空穴里回**着。沈青颜拉住就要跑过去的静儿把她的嘴捂住：

“小心，在这么深的洞里怎么会有光，前方不知是何物。”

静儿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听沈青颜这么一说欢腾的心情回落得无比之快，赶紧又跑回沈青颜身后，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离光源越来越近。

“这里是……”洞穴的尽头是一间布满灰尘的房间。若是说房间恐怕还够不上房间的标准，不过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类似床的形状，盖在石头的布上面横躺着一具骷髅。光线是从房间的顶部透进来的，两人抬头看去，这是一个深洞的底部，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树叶和奇形怪状的石头勉强才能照进来一点点。

“太高了，爬不上去。”沈青颜目测了一下洞穴的深度起码有数十米以上，从洞底到洞腰这一段洞壁特别湿滑，根本就没有攀爬的条件。接近洞顶的部分有几块大石横在那里显得特别突兀，就像是谁刻意用来把洞堵住一般。

沈青颜还在仔细打量这洞的情况，静儿却惊叫起来了：“天啊！这具骷髅是……是秦老爷！”

沈青颜回身：“秦老爷？你怎么知道是秦老爷？”

静儿脸色发白指着墙壁说：“这上面有字。”

沈青颜凑上前去，发现墙上果然有字，而那字不是用任何墨水写上去的，像是徒手抠出来的。沈青颜不可思议地抚摸石壁上的刻痕，根本想不到天底下竟有人有如此神力。虽然高人指力了得，可是刻出来的字却是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疯癫的情况下写出来的。沈青颜对着有限的光读懂了墙壁上的字。从字里读出，这具骷髅就是秦老爷本人。十年前秦老爷正在练鬼怨神功，鬼怨密书和剑都是随身携带，只是练了很久始终无法达到鬼怨密书里记载的鬼怨九式中最高境界——魂归。正当他潜心苦练之时无意间发现妻子和徒弟私通，想要把他们俩都杀死，结果却中了妻子下的毒。秦老爷拼死逃了出来，逃到黑沼泽的时候双腿被徒弟砍掉，掉落进来，正好掉在清池之中，虽然去掉了他一身的毒，可是没了的双腿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他还是成为一个废人。他爬到洞穴的尽头发现那里有个可以通向外界的洞，没有双腿的他打算苦练一同携带来的鬼怨密书里的武功。可是秦夫人发现了这个洞口所在，让和她私通的徒弟搬来石头往洞底砸落，以置他于死地。可惜石头太大卡在了半路，秦老爷也捡回了一条性命。

秦夫人一心想要杀害亲夫，秦老爷一想到她那张狰狞的脸就无比的痛恨她。在洞底的日日夜夜秦老爷都在仇恨中度过，他恨不得食那奸夫**妇的血肉，可是他现在是废人一个什么事也做不了。就在这种极端的情绪中，他有一天他发现竟掌握了最后一式魂归的奥秘！

当他明白魂归的含义之后他彻底醒悟了，知道这套武功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练得成的。

要有仇恨！要有深深的怨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练就鬼怨最最上层的武功。

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学会最后一式魂归，他也曾经想要尝试利用鬼怨九式里的其他方法来逃离这里，可是太长时间不进食的他没有体力去施展武功，到最后他还是死在了这里。

秦老爷最后还留有遗言，若以后有朝一日，有缘人能来到此处，练成鬼怨神功的话，请将他尸骨带出洞穴好好安葬，并且杀死秦夫人和岁峰寒为他报仇。

“这秦老爷还真是霸道，学这功夫便要为他杀人么？”沈青颜道。

静儿说：“好像鬼怨密书是秦老爷家传之宝，他的师父就是他爹，所以练这武功的话，秦老爷也算是师父了吧。”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秦老爷参透了绝学却没有去练成呢？”沈青颜见骷髅旁的确有一本落满灰尘破破烂烂已经看不清封面的书，还有一把破得不成样子的剑。

“这就是鬼怨密书和鬼怨之剑吗？”沈青颜拿起那把剑，剑身突然就发出了厉鬼哭泣一般的声音，吓得她赶紧丢去了。剑离开她的手之后马上就安静了。

沈青颜和静儿相视：“这是怎么回事！”

静儿壮着胆子碰了碰剑，却没有任何反应。

“鬼怨神功并不是谁都能练的，需要深深的怨恨……”静儿看向沈青颜，“沈姑娘，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仇恨？”

沈青颜豁然开朗，重新拾起了那剑。鬼泣之声又一次回**在山洞中，令人毛骨悚然。

“的确是这样的感觉……”

“沈姑娘，你……”静儿看见沈青颜眼泪不住地往下滴落。

这样的哭声让沈青颜想起了那个无法逆转的雨夜里，她也曾经这样绝望地痛哭，这种哭声把她心底里所有的仇恨都激发出来了。她一挥手，剑气斩出去，竟在石头上斩出深深的一道裂痕。

“好厉害！”静儿惊到。

沈青颜重新审视这把剑，竟觉得它就像是自己身子的一部分。沈青颜把鬼怨密书拿过来，跪在秦老爷尸骸面前磕了三个头：“今日我沈青颜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前辈的鬼怨密书和剑，定当全力练成书中之术，等到我冲出这个洞穴之时，一定帮前辈完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