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鸿门宴上谋中谋(十五)

“王相所言不错。”

丁老,最后发声,又摸一把嘴角稀疏胡须,眼瞳突出的眸子瞧向王丞相,作辑,以示对澹梁大家的敬重。

有王丞相这么一句话,澹梁皇这边就不会输着,澹梁世家大族都相信澹梁皇,支持澹梁皇,其他臣子就只会更极力支持,即便心中有那么几个生了摇摆的,也会再次坚定。

比如说,本觉时机已成熟准备开口的裴良,悄然间又闭上他微张的口,继续做他的裴侍郎,毕竟在殿中他的品级最低,轻易不可插话着。

“旁人被情爱所蛊惑,不辨是非,可老王爷若也被蒙蔽,皇后娘娘就真伤透着心了,您可乃娘娘的亲父。”

再言。

丁老所说旁人乃何人,不多言也知是毅亲王,被情爱所迷,蛊惑在心,色令智昏至此,枉为诸暹国亲王。

今前朝余孽已成功挑拨澹梁与诸暹关系,之后自然就是澹梁与云琅。

前朝余孽之目的,就为让诸暹与云琅皆与澹梁交恶,从而孤立澹梁,然后,他们就可一举拿下澹梁国。

否则,云琅八皇子怎会如此及时被救,未曾早一刻,亦未曾迟一刻,偏生就在小玉和那名鹰冀军改口,编造出那等荒缪说辞后那么出现。

丁老这一番诡辩,如此为澹梁皇夫妇‘抱不平,鸣蒙冤’,此等可耻程度,凭着什么,就凭着自信他的易容手段在场无人可知,自信他们如何也无法揭下假云皇后那张假面。

是吗?

桃花明眸,一刹闪现出一股沉压之色。

还想要垂死挣扎……

“澹梁国中有座雾霭山,此山常年萦绕瘴气,毒雾弥漫,活人难居。”

再一次清凉之声,与殿内这般响起,云霁与苏娆再次彼此相视去一眼,他说出这么一句与此刻殿内情形似乎毫无关联之事,他这又何意?

不等众人心中波澜再起,也不等丁老反应,云霁迈前一步来,银黑面具之下那双细长凤眸,此刻内里皆乃深邃,望去丁老那张褶皱的脸,尤其他那双眼瞳似都要爆出眼眶的阴邪眸子,眼珠突出的已是过甚。

瞧着这一眼,再道:

“这样一座活人难居的雾霭山间,山谷中却生存一氏隐世医毒世家。”

宁家世代生存在雾霭山中,他们不通外界,一心只在钻研医毒之道,历经三代,著出一本‘宁氏药典’。

此药典分有上下两册,上册记载精密医术,各种疑难杂症的医治之法,下册记载各类毒虫毒物,以及令世人听之只觉惊骇万分的诡谲毒术。

在四十年前,宁家有一名旁支子弟心生贪念盗走宁氏药典,被宁家发现后,只追回上册医典,下册毒典随着那名旁支子弟滚落山崖而失踪。

此毒典记载之毒术,炼制控制人身体的傀儡丹,摄人心魂的摄魂之术,最为厉害一种毒术,唤‘推骨易容’之术,此术可将自己面貌推换作旁人容颜,不留任何易容痕迹。

哐…

医毒世家宁家被云霁那么说出来,丁老已刹然变着一息面色,再当随后之事字字句句出口,丁老已几乎控制不住了他面上表情,尤其是‘推骨易容’此等奇术,让他拄着拐杖的干瘪右手,五指指尖泛白之色之浓,让手背控制不住颤栗一下,从而使手中的拐杖发出一声响来。

眼瞳突出的阴邪眸子,死死盯住了云霁。

此人是谁?为何会将他的事亦知晓的如此一清二楚,难道宁竹并未死,带回来的那具尸体难道不是宁竹。

呼吸因此而粗沉。

难道此人才是宁竹。

丁老拄着拐杖的干瘪右手再次发力,让五指指尖的泛白一直蔓延至指根,手背上的皮肤也由此化为青中带红,更有一条条青筋蔓延其上。

杀念由心起。

站在高台上的澹梁皇夫妇更是变着面色,尤其是云皇后,再次慌张,从而做出来一个举动,本挽着澹梁皇的手背,左手悄然背在了身后。

这个举动,她自以为她做的隐秘不留痕迹,可早已落入一直用眼角盯着她的苏娆的那双桃花明眸之内。

亦落入在银黑面具之下的那双细长凤眸之内,眼尾本就上翘,加之乃双眼皮,放大眼角间距,这让眼瞳所观之的范围更广阔,眼观八方。

“‘推骨易容’之术,神奇且不留易容痕迹,但它却有一致命弱点,每月初一,须以七彩花斑蛇毒麻痹周身,抑制面骨重生带来的蚀骨之痛,再次塑骨,否则生骨重生长,五官渐渐变形,到最后彻底扭曲。”

云霁再言,‘推骨易容’的后遗之症,在丁老面上已是愈发的明显,这也是为何云霁在开口后那么望去了丁老一眼,改头换面的后遗症。

‘推骨易容’此等奇术,是以独特手法加之内力,击碎换容者的面骨,再如捏泥人般重新捏出新的面骨,此过程耗时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而年岁越小者,成功几率越大,耗时也越短,其后遗之症也越小。

如云皇后,如假暹木亚玲,比之丁老已显现的后遗之症,她们两个可谓浑然天成,毫无半点的后遗痕迹。

唯一能证明她们的证据,乃每月初一被七彩花斑毒蛇所咬过后留在手臂臂弯之内的一对又大又深的齿痕。

云霁此话间,暹毅迟韶的一名贴身暗卫,已蹲在已死假暹木亚玲身旁掀起她的双袖,赫然,她左臂臂弯处的齿痕一目了然,深而大的毒蛇齿痕,令四周肤色发青发紫的可怕。

如此明显特征,落入在场所有人眼中,纷纷倒吸一口气,更让王丞相这个世家大族代表幽沉下来目光。

看着假暹木亚玲的臂弯处好片刻,又转眸向苏娆他们那边去,将视线停留在愈发相信苏娆的云老王爷身上。

须臾,才望向澹梁皇,见他终究未曾维持住心中的惊慌,流露于表面上一息时刻,王丞相沉定了声色:

“吾澹梁,祖宗留下的治世之道,以仁义大善治理国家,恩泽天下,澹梁之皇更该以身作则,还请陛下掀起皇后娘娘衣袖,以证其真假与否,还吾澹梁安宁,陛下亦可自证清白,令诸暹与云琅两国使臣瞧清,前朝余孽诡计多端,不可放任。”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都已摆在了面前,难道澹梁世家大族还看不清,还是说,其实皆不过一丘之貉,那么继续惺惺作态,也不过就是把自己扮作小丑,倒是愉了本公主。”

此言讥讽,苏娆在王相之言刚落后便如此一语,澹梁的世家大族难道也只是徒有虚名,与其同流合污。

“隐世医毒世家,宁家,这个姓氏‘宁’只比姓氏‘丁’多出来一个头,而这多出来的一个头正巧乃‘家’的上方,这可不就是舍弃了家族叛逃出山,澹梁敬仰的丁神医既然都已改容换貌,那改名换姓怎不彻底点,难不成还想着荣归故里?”

继续嘲讽,依旧张狂,狂悖至极,如此再添一把火,她就还不信了,他们还能继续伪善下去,矫言伪行,不主动褪了他们裹着的那层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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