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随便什么解释

栎阳暧晗冷眼看着粟耘回了竹园,他好一会儿都不曾离开,只是远远地盯住竹园,最终他还是放过了粟耘,既没有追问他的消息究竟从何而来,也没有追问济悦城主的下落。

栎阳暧晗此刻脑中还浮现着粟耘一手托腮,一手执起筷子夹着菜往嘴巴里塞,眨巴着那双黑亮的眼睛,一脸坦然的看着自己,道:“公子,人两天后就会回来,你不妨拿此事对我一试,公子不会吃亏,两日内济悦城主做不了什么翻云覆雨的大事。”

那之后栎阳暧晗再没说什么,算是愿意给粟耘机会吧,当然他也不相信粟耘会真的傻到和那济悦城主勾结,然后还到自己面前来说此事,让自己怀疑他。

粟耘一直都能感觉到栎阳暧晗的视线,走了好远他都不曾回头,但也知道三皇子还在看着他,心里一开始有些生气到愤怒。

三皇子一再的威逼利诱让自己为他所用,可是却对自己一点儿信任都没有,可待粟耘冷静下来,他不由地换位思考,若此刻自己是三皇子,面对一个本该是单纯的凡事不懂,甚至之前还是痴傻的大少爷,突然知道这么多自己的秘密,恐怕自己也会不得不怀疑吧。

粟耘叹了口气,可若要自己一辈子为三皇子所用,两人必须建立起信任来,若没有全然牢固的信任,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好结果。

“哎呀,我的小爷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奴才都急死了。”小柱子一直在竹园的门口等着粟耘呢,见到小爷回来了,就急忙冲了上去,激动地在粟耘身前转来转去。

“有什么好急的,我还能走丢了不成?”粟耘白了他一眼,对于小柱子的大惊小怪,他才没当一回事,不过转念一想,他顿住脚步,“不会是什么人来看过我了吧。”

“可不是嘛,老太爷、老爷和夫人都来瞧过小爷了,奴才不敢撒谎,只好说了您陪三皇子殿下和表小姐出去了,可奴才怕表小姐回来的事被老太爷他们发现,而小爷您还没回来,那不是奴才的话要穿帮了嘛,才急得不行。”

“嗯,行,我知道了,绸缎送到了吗?”粟耘问道。

“送来了送来了,掌柜的不敢耽误,当时就送过来了,小爷现在要看看吗?”小柱子转身就要去拿,被粟耘叫了回来,“不用了,直接带上,咱们去我娘那里。”

小柱子看了下天色,虽然天黑了,但还未到夫人入睡的时候,于是他赶忙拿了绸缎跟着粟耘往外走。

冉升苑中,巧冉坐在梳妆台中,对镜瞧着自己的脸,长叹了一口气,“雪凝,我现在是不是老了?”

雪凝正把郡主的头发放下来,被对方这么一问,她吓得跪到了地上,“郡主,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啊,您不老,您还是和以前一样貌美,郡主您不要乱想。”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若是不老,老爷现在怎么都不过来了呢!”巧冉不似平常那般的强势,愤怒少了,更多的是哀怨。

这让雪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郡主,这事怎么能怪您呢!那个女人比您老多了,她不过就是靠着她那个会装病的儿子博得老爷的同情。”

“会装病又如何,老爷喜欢啊,可惜我那两个不争气的,现在一个都指望不上,最小的那个更是什么用都没有。”巧冉烦躁的道。

“大小姐和二少爷很快就会出来的,只是被禁足而已,老爷心里还是很疼他们的,只是这两次的事被那装病的占了便宜。”

“嗯,要想个办法,他们禁足时间长了,老爷对那小子就会越来越好的。”巧冉眯着眼睛想主意,听到屋外有人敲门,“你去看看,这么晚了是谁?”

雪凝转身出去开门,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就又进来了,“郡主郡主……”

听到雪凝如此急切的声音叫着自己,巧冉就估计是又有什么事了,“什么事?”

“锦绣的掌柜让人送信来了,说是今天那装病的小子去了店里。”雪凝的话刚说完,巧冉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去店里做什么?真是太过分了,先是弄我的一双儿女,现在又去打店的主意了吗?”

“应该也不是,听说他挑了两匹绸缎。”

“他要做衣服?”巧冉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道:“难道是要给肖竹亭的?”

雪凝摇头,“表小姐的确一起去的,不过他说是给那个女人挑的。”

巧冉缓缓又坐回到椅子里,“无论如何,告诉掌柜的要小心一些,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小子不是善类,原本以为他真的是个傻子,现在看来他哪里是真傻,分明就是装傻,如你所言他会装病,也同样会装傻。”

“郡主放心,奴婢已经让回去的人嘱咐掌柜的了,掌柜的是个仔细的人,不会有事的。”

锦绣园中,粟豁达和付锦绣还在屋子里聊着天,站在门外伺候的翠碧见到粟耘来了,高兴的迎了上去,“大少爷回来了?刚刚老爷和夫人去瞧您,您还没回来,今天逛得可还开心,和表小姐很谈得来吗?”

粟耘微微淡笑,他知道翠碧的想法,就和娘亲一样,都希望他的婚姻大事早些定下来,却不知道肖竹亭那种女人有多阴险,“还行吧,不过有些累。”

“耘儿来了!”粟豁达听到外面的声音,打开了门。

“累了怎么还过来,还不快歇着,让人传个话说你回来了也就行了。”付锦绣心疼儿子,听到粟耘说累,就担心他的身子。

“没事,想您和爹了,来看看你们。”粟耘对付锦绣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粟豁达大笑道:“耘儿越来越会说话了,根本就不知道我这里,倒还说什么想娘和爹了,是看到爹了才不得不这样说的吧。”

“哪里的话,本来就是想爹若是不在这里,见了娘之后也是要去看爹的,至于爷爷那边就已经让人传话了,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他老人家了。”粟耘被付锦绣他们迎了进去,坐到舒服的躺椅上,付锦绣还又给他盖了件薄被,“现在这天气也不算暖,你穿的这样少出来,也不怕再着凉了。”

“娘不用担心,我不冷,您摸我的手都很热呢!”粟耘说着捏了一下付锦绣的手,凑近她耳边低声道:“爹对您好吗?”

付锦绣的脸一下子红了,粟豁达好奇的问道:“你们母子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爹都说了是悄悄话,当然不能让您知道。”粟耘一脸神秘的笑着。

“鬼精灵,以前怎么就会觉得你是个……”粟豁达的话说到一半,表情有些尴尬。

“今天和竹亭一起出去的?”付锦绣忙岔开话题,她倒是不介意粟豁达提到粟耘原本是个傻子的事,可是毕竟那时是她让粟耘装傻的,真的追究起此事来,她也担心。

“嗯。”粟耘不想提起肖竹亭,道:“殿下也去了。”

“嗯,我们也听小柱子说了此事,虽然皇上并未说殿下不能出粟府,但咱们都知道殿下此次来是为了躲避宫中之事,常出去走动,被皇后和太子那边知道殿下在咱们府上,也实在不太好,所以以后能劝勉殿下的话,你也劝勉一下。”

“嗯,孩儿知道了。”

“爹也知道这事不是你能做主的,殿下一向一意孤行,也实在难为你了。”粟豁达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殿下还是很照顾孩儿的。”粟耘笑着道。

粟豁达欲言又止的点了下头。

“对了,耘儿,你觉得你表妹怎么样?”付锦绣眯着眼睛笑着问,对于儿子的终身大事才是她最关心的。

“还可以吧。”粟耘敷衍道。

“什么叫还可以,你也知道你表妹这次来的用意,你对她……”

“娘,不是我对她,您大概还不知道人家的心思吧,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有件事想要和您跟爹商量。”粟耘转移了话题。

“什么事?”

“小柱子,东西拿上来。”粟耘喊着,小柱子忙把绸缎送了进来,“娘,这是我在咱们绸缎庄里给您挑的,下个月初五是您的生辰,孩儿想给您操办一下,爹意下如何?”

付锦绣只有在第一年嫁进粟府之时,粟豁达给她庆祝过生辰,之后郡主来了,她便再没受过待见。

现在粟耘提起此事,付锦绣的心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粟豁达的脸色,生怕惹怒了对方,“耘儿,你说什么呢!娘不需要……”

“锦绣!”粟豁达打断付锦绣的话,抓住她的手道:“这么多年是我忽略了你,是该给你庆祝一些了,你看你平日笑容都少了,咱们这次好好操办一下,让你也开心开心。”

“老爷,不用!真的不用,只要老爷能常常来锦绣这里,锦绣就觉得很开心。”付锦绣说着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爹,这事就交给耘儿办吧。”粟耘笑着请命。

粟豁达有些犹豫,“你的身子行吗?可别把你累坏了,到时老太爷那里都要找我算账的。”

“放心吧,我的身子壮壮的。”粟耘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道。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翌日清晨,粟耘还在睡着,便感觉到有异样的视线盯着自己,转了个身继续睡,没一会儿就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转身一看,果然是三皇子。

匆忙起身,给栎阳暧晗恭敬的叩拜下去,“草民见过殿下。”

“起来吧,还没睡醒的话就继续睡好了。”栎阳暧晗的视线从粟耘身上移开,在屋子里四处走走看看。

这还是栎阳暧晗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的在粟耘的房里到处瞧,粟耘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同时,也很不自在,换了任何人都会感觉怪异吧。

“殿下有事?”粟耘忍不住问。

“没事!只是城主之事让我不安,在你这里说不定会感觉安心一些。”栎阳暧晗理所当然的说着,伸手对粟耘示意道:“你继续睡吧。”

哈!合着这是明目张胆的来监视自己的嘛,粟耘心里不爽当然也不敢这样说,不过他还真的又倒了下去,准备继续睡的样子。

栎阳暧晗见粟耘又睡下了,蹙眉问:“你身子不舒服?”

“没有,只是懒得起身。”粟耘如实道。

栎阳暧晗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盯着粟耘看了好一会儿,“昨夜我想了很多,实在想不透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殿下想听我给你个解释?”

“对,随便什么解释,我的确想要个解释。”

“我说了殿下就会信?”

“你不说又怎知我会不信呢?”

“如果我说我未卜先知,殿下可信?”粟耘把被子从头上拉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栎阳暧晗。

事实上两人同时都在揣摩着对方的心思,相视的四目中,彼此也都得到了这样的信息。

栎阳暧晗阴沉的脸泛出一丝笑容,“你对什么事都未卜先知吗?还是只对特别的事如此?”

粟耘仔细的想了一下,从他重生到现在,有多少事变了,有多少事没有变,似乎随着自己不肯再装傻下去,的确有些事改变了,但那是和自己有关的,如果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似乎都没有改变。

“草民不知什么事算是特别的。”粟耘没有说出他知道的最特别的事,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日后将会是咱们乾融国的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

“算了,你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并非不想说,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会有事发生,然后那件事就发生了,就如此简单而已,或许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所以之前让我那么傻,突然不傻了之后,还赋予了我这样的能力,这或许也是一种补偿吧。”粟耘无奈之下只好这样说,总比对一个人解释自己重生了一次要来得简单吧。

栎阳暧晗用一种微妙而奇特的表情盯着粟耘,粟耘假装没有看到,反正他再说什么对方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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