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是干湿分离的,玻璃在墙角隔开一个单独的小空间。
习隽野站在里面放水,一手拿着淋浴,一手感知水温,脸色臭臭的,睨了一眼坐在马桶上的某人。
夏以酲脱得光溜溜的,身上裹着一条浴巾把身体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神色虚弱萎靡,靠着墙要睡着一样。
因为哭过的关系,眼尾和鼻尖泛着红,手没力气,浴巾敞开着,露出了一截脖子和锁骨。
习隽野移开视线,把水温调好了之后,将淋浴固定在墙上,语气不善地说:“水好了,你自己能洗吗?”
夏以酲点了点头,费劲地站起来,拢了拢浴巾,声音发哑,“可以,你出去。”
习隽野脸色更臭。
搞得他想在这一样,明明是这娘娘腔求着想洗澡好吗,他只是好心帮忙放水。
习隽野没理他,直接开门出去,看到桌上的药又想到楚寒的话,尽管非常不爽,也只能认命地去给夏以酲倒水,方便一会儿吃药。
楚寒有一点是说对了,他把人家亲了又摸了,照顾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习隽野倒了一杯温水,把塑料袋里的药拿出来,一大堆瓶瓶罐罐,他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准备要吃的分量。
“哐当——!”厕所里突然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紧接着一声隐忍的闷哼,在幽静的凌晨特别的响亮突兀。
习隽野在专心准备药,被这个动静吓到了,差点儿没拿稳药洒地上。
……这是怎么了?
洗澡把自己洗摔了?
习隽野走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你还好吗?”
夏以酲没说话,里面是哗啦啦的水流声,仔细听察觉到有微不可察的泣音。
习隽野想到夏以酲的疲惫无力的状态,没耐心等他答应,直接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率先印入眼眸的是鲜艳赤红的颜色,血迹糊满了夏以酲的下巴,他低着头越擦越多,有些滴在地上,和水流混在一起冲进下水管,看上去触目惊心。
夏以酲身体没劲儿,靠坐在玻璃上,拿不了纸巾也止不了血,只能这么虚弱地捂着鼻子,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又要哭了。
习隽野头大,这人真行,洗个澡还能摔跤。
他沉着脸走进去,愤愤地扯了两张纸,打开浴室的玻璃门,蹲在夏以酲身边十分不温柔地给他堵鼻子。
糙汉高估了精致小gay的鼻孔大小,他按照自己的鼻孔大小扯了两坨纸团往夏以酲鼻子里塞,结果就是塞不进去还把人弄得生疼。
“嘶……啊……”夏以酲痛得一哆嗦,双腿曲着,明明是责备,可配上那无力的语气,隔更像是撒娇,“你……轻一点啊。”
“少骚啊!”习隽野意识到纸团大了,黑着脸扔进垃圾桶,又撕了两坨小的塞进去。
他瞄了一眼夏以酲下面,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也能叫男人?哪儿都小。
“你看什么看啊。”夏以酲注意到习隽野充满鄙夷的目光,又羞又气,脸颊绯红,去推他的手,“你走开,不要碰我。”
“我想碰你?”习隽野捏着夏以酲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粗鲁地帮他擦脸上狰狞的血迹,“你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脾气硬给谁看?”
“反正我不想你管。”夏以酲呼吸急促, 皮肤被擦得生疼,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漂亮白净的模样。
闻言,习隽野嗤笑一声,哪怕蹲着他也比夏以酲高出好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可怜又赌气的小少爷,“不要我管?行啊,你起得来吗?”
“我起得起来。”夏以酲不想被人拿捏,扶着把手想从地上站起来。
可是身体没有恢复,实在不是逞强的好时候,刚起了一下,脚底打滑,径直扑进习隽野的怀里。
蹲着的人猝不及防被一百多斤的人砸过来,摔了个结实的屁股蹲儿,来不及用手撑着保持平衡,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搂住了夏以酲的腰,防止他再次摔到地上。
夏以酲被抱了个满怀,这一刻青年结实坚挺的胸膛成了庇护他的港湾,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反而有一种被保护的错觉。
他愣神片刻,抬眸对上习隽野乌黑的眸子,深邃、浓烈,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青年帅气俊朗的面容被放大,比平日看起来更加惊艳,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其中翻涌的某些情绪。
花洒水流不断地冲刷地面,空气里氤氲着朦胧的热气,呼吸带着几分黏稠的潮湿感。
二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一个赤条条的,一个穿得单薄,一层布料根本没办法阻隔某些部位的相贴。
习隽野的鼻息涌进夏以酲的味道, 掌心触碰到细腻光滑的皮肤,不久前的种种画面跳出来刺激着神经。
他将夏以酲受惊的表情尽收眼底,雪白小巧的耳垂泛上红晕,快速地蔓延到脖子, 那枚吻痕在习隽野滚烫的目光下嚣张又风情彰显存在感。
狭窄的空间堆砌着渐渐升温的欲色,某种与情愫无关的情绪悄然展开,犹如嫩芽开花,稚嫩生涩地将二人萦绕其中。
太热了,习隽野的呼吸渐重,紧紧盯着夏以酲的脖子上的吻痕———那是他为了覆盖猥亵男的痕迹而留下的。
是他习隽野的东西。
“嗯……”夏以酲闷哼一声,鼻息湿润,眸色潋滟。
这声小猫似的低吟唤回了习隽野的神智,他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夏以酲的脖子上,指腹揉捻着那处红艳的吻痕,仿佛想揉开、揉化一般,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变红。
夏以酲喘着气,身上湿湿的,分不清是水是汗,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咬着唇隐忍又无措。
习隽野受惊似的收回手, 一把将人推开,难堪地闭了闭眼。
夏以酲再次摔倒地上也顾不得恼,曲着腿,身体微微弓着蜷缩起来,没有安全感地用胳膊环着自己,试图遮挡。
他的嘴唇快咬破皮,明明浴室里充斥着热气,可身体却在发抖。
———这下不止耳垂红了,潮红遍布全身,脚趾羞耻地蜷缩起来。
这样贴近的距离,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反应。
水流仍哗啦啦地流,雾气将这片小小的天地与世隔绝,二人沉浸其中,原始的欲望悄然探头, 撕扯着理智和躯体。
过了一阵,略显粗重的喘息渐渐平息下来。
习隽野看向不停发抖的人,脊背雪白流畅,腰线向中间收拢,勾勒出细润的窄腰,上面印着鲜红指痕,也是他的痕迹,莫名旖旎色/情。
他深吸一口气, 从地上站起来,衣服和裤子已经打湿透了,但他没管,而是去把排气扇打开。
闷热的空气很快排出,混沌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
习隽野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以酲独自坐在浴室中,听见身后的动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泪珠挂在眼睫上,鼻子被堵着吸不了气, 只能用嘴呼吸。
他勉强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可是身体是软的,手脚虚浮,一点劲儿都没有,最重要的是生理反应没消。
泪水再次滑落脸庞,夏以酲又气又羞又恨。
太狼狈了,今晚的一切让他面子和里子全无,根本没有脸面可言。
他要被肆意嘲笑了,那个傻逼直男肯定在心里骂他、笑他, 觉得他没用又下/贱,这样都能有反应。
可是这怎么能怪他呢?
他被下药了啊,身体还留着反应,而且他本来就喜欢男人的啊。
同性相吸,有反应……也不奇怪吧?
夏以酲恨死自己了,除了哭就知道哭,上辈子是林黛玉吗?这辈子泪腺还这么发达。
他是真的不想哭,显得又怂又没志气,还没开火气势就低人一等了。
可偏偏他是泪失/禁体质,情绪激动眼泪就会出来,不管生气还是委屈。
夏以酲愤愤地抹着眼泪, 憋了口气想站起来,身后再次传来动静,“喂!”
“……?”夏以酲顶着满脸泪痕转过头,看到习隽野换了身衣服,去而复返,一脸别扭地站在门口。
“这话我只问一次啊,”习隽野脸色很臭,“你要不要帮忙?”
又哭又哭,这娘娘腔除了哭还会什么?
哭得漂亮又有什么用!
夏以酲愣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膝盖和小腿都磕青了,身体绵软又疼痛,以及昏沉的脑袋都告诉他不能逞强。
习隽野等了一会儿没反应,薄唇微抿,羞恼难堪地转身。
他管这个同性恋去死?
自作多情。
“哎……”
没走几步,夏以酲发出的声音让习隽野停住脚步。
又停顿几秒后,小少爷暂且放下娇气和傲然,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难过而哽咽的开口:“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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